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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游记

壮哉,荆楚大地(二):武当—神仙的偶遇

第二天 清晨赶火车前往十堰。火车才过随州,便开始晚点,到十堰时已是下午3点半,幸好在火车上吃了自带的孝感米酒,倒也不觉得饿。出站搭上了去丹江口的中巴,十堰到武当山只有十几公里,预计顶多半小时可以到,没想到却遇上了更值得苦笑的事情。中巴刚出十堰站,就看到一辆往襄樊的破烂大巴开过,司机大骂,因为大巴会抢沿途的生意。大巴车速很慢,按照我们浙江人的思维,司机应该赶紧追上去,这样就可以赶在大巴前面拉到生意,但是十堰的司机的想法显然不一样。他一边骂着大巴司机,一边把车速放慢,以20码的车速缓缓前行,这样他就可以获得一个时间差。一小时后,我们终于到了武当山的山门口。由于是淡季,所以武当山实行淡季门票价下浮40%。(原价门票110,观光车70)。因为我们是唯一的游客,所以观光车又等到了五点多,到乌鸦岭已近六点,一路上的道观景点都已关门谢客,不然可利用下午的一点时间先游览离乌鸦岭最近的南岩,不至于第二日上下金顶后,人马疲乏,无力游南岩。车一路开到乌鸦岭上的南岩客栈门口,讲价120元入住。条件很不错,空调,热水,液晶电视屏幕甚大。安顿后,出去觅食,乌鸦岭上的餐馆、宾馆大多黑灯瞎火。一餐馆老板出来兜我们的生意,同意给我们打八折。点了排骨锅仔,蕨菜肉丝,加半品锅的饭,实收90,菜的分量到是实足。稍后来了一个北京人,也不讲价,点了就吃,据北京人讲,他看整个岭上,只有这家有游客在吃饭,可能我们是在岭上过夜的仅有的游客了。夜里他就住在我们对门,但是房费却比我们高出30块。使我们不禁有一丝成就感。
次日,也就是12月24日。一早起床,天尚未亮,想到赶早或许能够看到日出,于是就摸黑向金顶出发。出了客栈大门,才发觉起这么早实在是失误,因为和峨眉不一样,山道上是没有路灯的,整个乌鸦岭漆黑一片,山间住家,也皆在梦乡之中。只好打开红外摄像头寻找上山路径,忽见百米开外有一个人影,正晃晃悠悠沿公路向山下行去,于是喊道:“前面的师傅,可知上山的道路。”其人听到我们喊话,似乎非常开心,喊道:“结个善缘,我带你们去。”说着就跑了上来,走到近处,才看清是一个络腮胡子的男子,长得有些壮实,衣着则有些破烂。男子领着我们,就往山上走去,沿途又和我们讲了些吉祥话语,似乎都出自道教经典,半文半白,更兼浓重湖北方言,让人听不明白。走一段,改为下坡,渐渐说到烧香之事,我疑心他要兜售香烛,就说不劳引路了。男子说道:“再陪你们走一段”,于是又走一段。男子忽用白话和我们说,前面路当中有一处庙宇,名叫榔梅祠,但是还没有开门,所以我们走不过去的,因此,走到看见一棵怪树,便往下坡走,可以绕过去。不知道路的时候,只要向着前面的灯光走便可。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远处山间隐隐出现一处灯光。于是就拱手向男子告别,男子拱手说了句福寿延年,一溜烟跑了。又走了百来步,果见前面有棵挂满布条的怪树,而树下就是道路。沿着道路而行,路旁皆是山野农家。待走到一块石碑,上写七星树三字,天色终于放亮了,而远处的灯光也不见了。
七星树是一个三叉路口,一条路是去往小武当,另一条则是往朝天宫的大路,在七星树的平台上望去,可见不远处有一巨石,石上长着些杂树,其中有一棵造形极其古怪,树上挂满红色布条,想来就是七星树了,树下有一座极小的殿宇,依稀供着神像。
再往前行,山道开始一路向上,但是还颇平整。此时气温虽依然很低,但因为处于山背风处,出门时防寒措施过度,穿着过多,现在只觉得酷热难当,汗流浃背。两侧林木深深,古道漫长,一路未见其他游客,也不知距朝天宫尚有多少路程。又行一段,见路左侧多有坟包起伏,墓碑字迹,半已湮没。又见林中有一平台,台地上有古塔四座,据地图看,似乎应是四角塔了。于是在塔下稍息,脱去沉重衣物,继续上前。走数百米,见有一凉亭,古人多于半道建亭,见凉亭,想必已到朝天宫的半道了。过半山亭,再上行几分钟,就到了黄龙洞。黄龙洞乃半山石壁上的一处宫观,观虽小,但视野甚开阔,道观才刚开门,庙祝问我二人要不要烧一烧今日的头香,我们无此讲究,故而谢绝了。

离开黄龙洞,一路上行,终于在8点30分左右看到了朝天宫。此时朝天宫尚未开门,前面有两条路可通金顶,一是走新修的百步梯,路比较好走;一是走旧时的三天门,台阶高低不一,不甚平坦。但见一青年道人背包从百步梯下来,想来是一早从金顶出发的,于是循百步梯而上。此去金顶都尚有2公里的山道,也就是说我们才走了一半的路。此时确实让人感觉有些绝望,漫漫长途,何时是头。


从百步梯上,一路上并无多大风景,唯觉似百步梯般艰苦的山道一段接着一段,大约又走了30多分钟后,山间树木渐渐少起来,怪石嶙峋。待越过一道山岗后,山道忽折向西,前方豁然开朗,已可见远处天柱峰顶的建筑物,崔嵬的天柱峰似乎从群山之中突起,四周皆绝壁,只有北面稍微平坦一些,峰上红墙黑瓦,鳞次栉比皆是建筑,气势十分雄伟。回望来路,见有一人形山峰耸立,这就是玉女峰了,阳光从玉女峰背面照射过来,整个山峰笼罩在光晕之中。远看金顶,虽觉前途艰险,但此时信心大增,一步步的在接近终点。再上行20多分钟,终于我们站在了金顶的售票口(金顶需另收门票,淡季对折10元)。但是从金顶售票口要到山顶的金殿,还要一路上行,先过金刚墙大门,由于武当山是明朝的皇家庙宇,因此所有的建筑都是一片皇家气派,而金刚墙也得以命名为紫禁城。此后台阶又高又窄。乃在山尖上登行,风疾路险,人只能埋头亦步亦趋的拾级而上。最终登临的那一刹那,心中成就感油然而生。极目四望,众山来朝,俯首脚下。看金殿完全是用铜浇铸而成,此时日头已高,虽然没有看到日出,但见铜殿在阳光照耀下,射出点点金光,刹是壮观。在殿前平台上往下望,但见群山诸峰皆朝向金顶,一览众山小,不得不赞叹古人选址之妙。


准十点,我们从金殿下山。先到殿后的平台逗留了一下,又进了转身殿参观。转身殿也是一铜殿,殿外面又造了一间房屋。房屋的围墙与铜殿的墙壁间大约只有半尺来宽,要想绕转身殿行一周,非侧身行走才行,行至殿后,有道人喊“转过来了吗。”吾答“转过来了”,有时来运转之意。取道三天门下行,下山之路比来路更为险峻,路宽仅尺许,且多数百级的连续石级,下山虽不及上山时那样酷热难当,但是两股战战,小心拾级而下,方体会到上山容易下山难的道理,每一道天门,都是山间道路的一个险要所在。一阵急行后,在11点左右,回到了朝天宫,站在朝天宫前石阶下,双腿颤抖不止,回想方才走过的三天门的道路,虽觉并非生平所历最艰险的,但是却是最漫长疲惫的。进朝天宫,但见宫后有一道飞瀑,从山中飞流直下,只是不闻水声,细看才知道已经结冰。在宫内参观一番后,继续下行,在半山亭遇到一群游客,皆迤俪而行,步履蹒跚,当告之他们方才走了1/4的路程,顿时听见一声声哀鸣。


路过榔梅祠,已接近中午12点,穿越殿宇后,再向上千余级台阶,终于回到了出发时的乌鸦岭。往返8公里山路,耗时5小时许。宾馆退房后,寄存了背包,仍去昨晚吃饭的小店吃午餐。坐等上菜的功夫,将衣服脱下,才知外面穿的棉衣都已经湿透。

休息到1点,出发去南岩,来回又是3公里的山路。但山势稍平,且如若不去泰常观和雷神洞,则基本上是一路向下。泰常观是一普通小型道观,从泰常观下望,可见垒石而成的台基沿山脊层层而上,不下十余级也,台上多长荒草,不生杂树,此古宫观之残垣也,可见旧时规模宏大。雷神洞则是位于绝壁上的一小型洞穴,位于泰常观山背处,在此处可远眺紫霄宫,屋宇层叠,藏于山谷之中。而南岩则是武当风景最佳处。南岩宫原本面积甚大,不弱于紫霄宫,但大部分已毁,亦只留下台基。新修的两个碑亭,形制巨大,前所未见,吾八尺之人,举手不及赑屃之颈。过碑亭,转过一石壁,方见左手边有一宫殿大门,此处即是南岩宫。穿过门洞,眼前大殿气宇不凡,颇有深山藏古寺之感。走上高高的台阶,穿越大殿到殿后,发觉殿后居然是一处绝壁,绝壁一侧,可以看到武当有名的龙头香,所谓龙头香,是在悬崖峭壁上,飞伸出一龙头,顶部有一香炉,据说若能将香燃于此香炉必可心想事成。于龙头香遥遥相对的是飞升崖和梳妆台,传说是真武大帝飞天成仙之地,险峻有甚于南岩宫者,崖下有一弘碧水,从崖旁道路下行,一个小时可达榔梅祠。


沿原路返回,取包后到乌鸦岭停车场坐观光车,前往半山的紫霄宫。南岩看石,紫霄看殿,可想紫霄宫的盛大规模了。进门后,沿山势拾级而上,先到朝拜殿,然后是紫霄大殿,最后是三清殿。紫霄宫,是武当山保存最完美的宫殿之一,建于明永乐十一年(公元1413年)。紫霄殿进深五间,重檐九脊,翠瓦丹墙。殿中石雕须弥座上的神龛内供奉真武神老年、中年、青年塑像和文武座像,两旁侍立金童玉女,君将等,铜铸重彩,神态各异,是我国明代艺术珍品。殿左放着一根数丈长的杉木,传说从远方飞来,故名“飞来杉”;又因在一端轻轻扣击,另一端可听到清脆的响声,而称为“响灵杉”,相传亦是明代遗物。大殿四周神龛内,陈列着数以百计的元、明、清代铸造的各种神像和供器,堪称我国铜铸艺术的宝库。殿后为三清殿,共有三层,顶层可以看紫霄宫全景。

紫霄宫出来后,赶在4点前到了逍遥谷,原本应该有武术表演,但因为淡季而取消了。一妇女鼓动我们进去看猕猴,本意当然是为了让我们买喂猴子的食物。买了一包玉米,二人沿河流入谷,步行10分钟,见一山谷盆地,有一些猕猴表演的道具,但就是不见猴子。问了管理员才知,此时猴子都进山了。待出了山谷,那妇女早不知所踪,估计她早知谷内无猴,忽悠了我们后,就撤摊了,旧时读《曾文正公集》,书中说鄂人多诈,但我们到鄂省,所见皆朴实善良,被人忽悠,也就这一次而已。

继续搭车到太子坡,传是真武大帝修炼之处,其中最值得一观的就是其中的一柱十三梁。待从太子坡出来,我们已经是最后一批游客,随后殿门就关上了。在太子坡中转站等车时,老公按图索骥,按地图上的联系电话,给武当山镇最好的四星宾馆武当山宾馆打电话,讲价后是260元,含双早。观光车到山门,见有一蓬蓬车,立马跳上,直奔武当山宾馆。入住后,几乎不愿动弹了。吾人多历名山,脚力尚可,但未有疲累如今日者也。老公笑言金庸先生必定不曾亲临武当。旧时观金庸之书,言殷利亨自老河口弃舟而上,半日至真武大殿,其时也,金顶尚未营造,不知书中所谓大殿何在,若在山下之遇真宫,古侠士或可勉力为之,若为山腰之紫霄宫,则凡人不能为也。

然而饭还是要吃的,挣扎着走到街上,在国道边有一超市,里面的一家餐厅,点了干锅鸡,驴肉,青菜豆腐,和辣椒炒饭。大约是饿了,每一个菜都觉得很香,量足且价廉。吃完后,回酒店好好的泡了一个澡,总算觉得周身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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