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色和老邓

广州至南宁的铁路里程为824公里，2571次普快头天下午五点前从广州火车站发车，沿肇庆茂名一线进入广西，走走停停，于翌晨六点前正点抵达南宁车站，这在铁路提速之后的今天，也算让我们有了一番“忆苦思甜”的感受。
导游小陈接车后，即带我们到车站广场东边的酒店匆匆吃过早餐，几乎马不停蹄地把我们一行十三人载上一辆郑州宇通中巴，走南百高速。道路两边的山形，底小而顶尖，喀斯特地貌显露无遗，山与山之间，或平坦或起伏的地方，全开垦成了田地，高的甘蔗，矮的瓜果，色彩浅淡，不过依稀点缀着三三两两白墙红顶的农舍，画面顿时显得生动起来。
终于，十一点之前，宇通中巴驶进了百色市。
在此之前，我对百色的印象有二：一是穷，因为广州与百色结成姐妹城市，单位里十多年前就不断地号召我们向百色做扶贫式捐款；二是革命，因为邓小平同志曾经领导过百色起义。
初次到百色，感觉不错，虽无高大建筑，但市容整洁干净，尤其是没有南方城市人头涌涌的景象，在大街上迎着南来的暖风随便走一走，很是惬意。
当然，随团行动，惬意便是有限的。导游小陈召唤着我们爬上了城北的迎龙山，一座邓小平的雕像，已在山头上向我们挥手了，而他的身后，就是占地面积6万平方米，建筑面积5500平方米，造价逾3000万元的百色起义纪念馆。
进馆，一排红色的七人组塑像，小平同志当仁不让地站在正中的主位，感觉怪怪的，因为他居然比两边的人要高出一头。众所周知，小平同志是中国领导人中有名的“矮子”，实际身高决不会超过一米六。一座历史性的展馆，连人物的身材都能拔高，还有什么不能拔高的呢？
馆里派了专人给我们讲解，但她背诵的讲稿犹如缺油少盐的饭菜，无法引起我听下去的欲望。我转身拉着导游小陈，坐到角落里，与他慢慢侃。我提了一串问题：百色起义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中的意义？百色起义在中共党史上的地位？邓小平在百色起义中所直到的领导作用？百色起义是否因为邓小平当上了“改革开放总设计师”而被拔高了？百色起义……
二十郎当的小陈虽是个很不错的导游，但对这些问题，面露难色。
“列宁同志说过：‘一个傻瓜提出的问题，十个聪明人也难以解答’。”我笑着安慰他：“没关系，这些问题，是我乱想的，连我们学校里上党史课的教授，也答不上来。”
投桃报李，小陈告诉我：“其实，1929年到1931年，老邓以中央代表身份到广西发动百色起义，但其中两次关键时刻离队，说是到上海向中央汇报工作。这事文革中就有人翻出来质问老邓，据说他为此也向毛主席向信承认错误。至于说老邓当时究竟有没有出任红七军政委，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中共党史本来就变来变去，谁能说得清？你不妨上网上去搜一搜吧。”
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心里却骂：“搜个鬼。我曾经在网上输入‘邓小平是否参加过百色起义’词条，几乎所有持否定态度的链接都打不开！”
站在纪念馆的阳台上，向迎龙山下俯瞰，整个小城尽收眼底：浩浩荡荡的右江绕着弯儿把百色划出南北两块，分流而出的澄碧河再割成东西三地。我极目环顾，只觉得山移水转，世事轮回。
走出百色起义纪念馆，感觉到头痛。昨晚硬卧车厢的过道上没有垫地毯，夜里来来往往的人咚咚的脚步声，几乎让我彻底未眠，这时能睡上一个午觉，就好了。
图1：百色迎宾的花儿，开得极其灿烂，充分展示了这座红色小城人民的昂扬。

图2：右江从迎龙江南麓转个个弯儿，悠闲地西去，百色被她一分为二。

图3：迎龙山顶上，邓小平身后的这座辉煌的纪念馆，据说造价逾三千万人民币，这在百色这个贫困的地级市，也算是顶级建筑了。

图4：有人悄悄问我：“这座铜像，矮小的老邓高高举起的右手，你知道是召唤大家前进？还是……”我摇摇头。他神秘地告诉我：“也许是在百色起义打响之前，向同志们挥手告别呢。”

图5：走进百色起义纪念馆，一组赫红色的雕像迎门而立，邓小平同志当仁不让地居中站着，这不奇怪，只是他的身高，似乎一下子高大了少，以至旁边的人都矮了半头……

图6：写真照片上的百色起义七领导人，分列两端的是起义主要领导者，韦拔群站在这头，邓小平排在那头，我始终认为，这可不是广西人随便安排的，但其中的寓义，却令人不猜。

图7：李明瑞，广西军阀，有左倾思想，因与桂系的李宗仁不睦，为邓小平说服，率部起义。李明瑞及其四千人马参加革命，是邓小平在广西的最大功劳。但仅仅三年之后，李明瑞在江西根据地被肃反所杀，邓小平却未有救助行为……

图8：澄碧河从右江分出，将小小的山城百色分成三块，城里的楼房挤不下去了，就散漫地爬上了山。

图9：跨过澄碧河，要登1929级台阶，那山顶上，是为公元1929年发生在此的百色起义而立的洁白色的碑。

图10：我真的不知道百色起义究竟在中共党史中居于何等地位？应该承认，与张太雷领导的广州起义，贺龙领导的南昌起义相比，与之齐名的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其实没有取得多大的成果，因为起义军冲到长沙城边，不战而溃。百色起义呢？假设，如果邓小平不是因为后来成为“改革开放总设计师”，百色也会有今天的荣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