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线上的遭遇--可可西里

【格尔木的遭遇】
格尔木，蒙古语意为“河流密集的地方”，是青海省第二大城市，市区海拔2800米，它是在一大片戈壁滩上兴建的城市，其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的，它是甘肃、青海、新疆三省区联络西藏的枢纽。因为其向南是西藏，向北可达甘肃敦煌，往西可至新疆若羌，昔日是“丝绸之路”南线的重要通道。格尔木是走青藏线的必经之地，走青藏线的车辆和人一般都要在这里作些补充。我国最大的可可西里无人区也在这里。同时这里也是我们与大部队汇合的地方，因为要去西藏，因为要走青藏线，才使我对这个城市有所关注。
早上7：00接到周新伟电话，问我们什么时间能够到达？赶紧问乘务员，一听傻了眼，火车已经晚点两个多小时，估计要在10：20才能到达。竟然误点整整三个钟头，而正点到达应该在7：20！！！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们一步慢就步步慢，为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留下了伏笔！
7：04又接到周新伟的电话，说格尔木下大雪，早上有些六点多钟出发的车队因为大雪封路无法继续前进而原路返回，说不定他们要被困在格尔木一天，让我们放宽心。燕子一听叫好，因为她没有见过雪，我心里更是希望他们被困的时间长一些更好，等待我们的到来。毕竟这不是一般的路，与大部队在一起我心里踏实。
沿途我们见到天上飘着雪花，地上一片白茫茫，心想不知前面道路是凶是吉？
八点多钟雪停了，周新伟来电话告知大部队已经出发，两辆越野吉普车在火车站等候我们的到来，我们将与他们在下一站——那曲汇合，因为我们的车速快，说不定会在途中赶上他们。说实在话，我最担心的就是这段路，这是我们开始进藏的路，路途长，而且要经过海拔4767米的昆仑山口和海拔5231米的唐古拉山口，这是一段对我们身体和精神都是严峻考验的路程，能适应吗？有过进藏经历的人都知道，只要第一、二天能顶得过去，后面就不会有太大问题了。我心里在骂这该死得火车，误了我们的大事，但又无可奈何，大家望着飘着雪花的窗外一筹莫展。据一位当地姑娘说，是因为正在兴建的青藏铁路，造成铁路的繁忙，误点1～2个钟头是常事，但今天误点三个小时的情况倒是不多见。怎么又让我们遇上了！
10：20在我们的焦急盼望中，火车终于到达格尔木车站。随着煦煦嚷嚷的人流，通过长长的黑暗走道，来到火车站的出口处，四处张望寻找来接的师傅。据说其中一位王师傅，去年徒步塔克拉玛干沙漠时去接过我们，但我实在回忆不起来他的模样，毕竟没有坐过他的车。但我们六人在人群中足够醒目：鲜艳的户外活动冲锋衣、背着背囊、六人中五人戴眼镜。来接的王师傅果然一眼就看准了我们，看着我问“你们是和XX一块来的吗”？“是”，“XX在那里”？“我就是！”，原来他也认不得我了，就好像我没有认出他一样。就这样我们接上了头。这时候已经是11点多了。
为了赶下一程路，我们必须先吃点东西，因为早餐只吃了一些从广州带来的饼干。我们坐上车来到车站附近的川味小食店，六人吃了八碗肉丝面，味道还不错。从这一顿午餐开始，我就开始领略四川人是怎样将他们的川菜推广进行到底的！就在我们差不多吃完准备离开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给我们的其后的行程带来了不可低估的影响！
在我们尚未将最后的美味面条装入口中的时候，就听见赶快走的催促声，我们不以为然还是坚持吃完最后一口，并一个接一个地去了洗手间。这时只见小张行色匆匆地来回交代，说是外面有人查车，问起来就说朋友互邀自驾游。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走出饭店一看，有8～9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彪形大汉已经将我们的车团团围住，正在和王师傅理论，说是我们的车非法接客非法运营，在这里只能由当地的车经营西藏的运营业务，并说已经打电话请当地车管所的人来调查，情况属实的话就要罚款。原来把我们的车当成“野鸡”车了！虽然我们一再解释是朋友互邀自驾游，但他们一点也听不进去，其中一位因为王师傅的一句话，还情绪激动地似乎想大打出手。我当下将他推开，让他有话好好说，想使他平静下来。几分钟以后，来了几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人，简单问了问情况，让我们跟他们走一趟。走就走，虽然在异地他乡我们举目无亲势单力薄，只能随遇而安见机行事，但我们怕什么，这里毕竟还是共产党的天下，人民警察总要秉公执法，他们又能把我们怎么样？我们开着车跟着他们来到距火车站不远的格尔木汽车公路运输营运管理处。下车后，警察让我和两个师傅分别跟随着他们到不同的房间录口供，进行调查，并拿走了车钥匙。一位姓靳的警察按照执法程序拿出执法证并对调查程序做了解释。我也拿出我的名片，告知我们单位的工作性质、我对执法程序的熟悉，希望能起到一定的作用。我想2003年的非典，我们已经是名声在外，但调查程序依然要进行。靳警官问，一个女速记员记。下面是问答的内容：
问：你们几个人？
答：六个人。
问：准备去哪里？
答：从格尔木去拉萨。
问：用的什么车？
答：吉普车。
问：车牌是多少？
答：没注意（的确没注意）。
问：车费是多少？（注意陷阱就在这里）
答：不清楚。新疆朋友帮约的车，大家在格尔木汇合一块走，费用最后结算，AA制。
靳警官还特意问什么是AA制，我知道这是问题的关键，就坦然解释。我还告诉靳警官朋友已经出发，我们因为火车误点才滞后在此。想起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在这个鬼地方，我们被无缘无故耽误了三个小时还没处讨个说法，又遇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真是开头不利。
笔录后要签名还要在几个关键位置按手印，怎么感觉就像杨白劳卖喜儿似的，还要按手印。借着等候的时间我刻意问靳警官，如果证据确凿属于非法营运该怎样处理？他回答说：罚款3～10万！我大声呼叫，将我们卖了也值不了那么多钱。
就这样又过了半小时，我心里着急的很，本来就慢一拍的我们，现在慢了一拍半了，与大部队的距离是越拉越远，事情不知道还要拖多久。差不多12点钟，我们被告知可以走了。又是怎么回事？就这样平白无故被拉来问了一顿话，连个说法都没有？靳警官解释说，有人举报我们就要例行公事进行调查。就这么简单？可我们因为时间的耽误造成的损失谁来补？我们暗自猜测，会不会两位师傅给了钱与他们私了了？出去见到两位师傅一问，都没有给钱。之所以能毫发未损地放我们走，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们双方“口供”一致，都是自驾游，都是游后AA制分担费用，因此难构成非法营运的“罪状”；当然次要原因我们认为也不排除我那张名片的一定作用。
12：00我们离开了管理处，警察们也要下班了。我们大度地向他们挥手再见，并欢迎他们到广州来。
没有想到，在青藏线的起点竟然遇上了这样的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之所以发生了这样不愉快的事情，我们认为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地方保护主义在做崇，不允许外地车辆进入本地进行营运。当然也不排除官民勾结，借打击非法营运之由，行个人创收之目的。当然这只是推测而已。
【走上青藏公路】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 /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 /难道说还有无言的歌 /还是那久久不能忘怀的眷恋 /哦 我看见 一座座山 一座座山川 一座座山川相连 /呀拉嗦 那可是青藏高原 。。。
一曲《青藏高原》，唱出了青藏高原美丽的自然景色、独特的风土民情，使这片高原成为无数旅行者终生梦想踏入的地方。真正走上青藏公路了，远征新青藏的旅途将从这里开始。公路两侧昆仑山脉皑皑白雪与我伴行。昆仑山是亚洲最长的山脉，被誉为万山之父。到了这里，就算真正走进了青藏高原，也就走进了可可西里的大门。昨夜的一场大雪为裸露的山脉披上了银装，给我们的旅途增添了不少兴奋点，前面格尔木遭遇带来的不快很快被一扫而光，坐在越野吉普上，行走在青藏公路上，那莽莽逶迤的昆仑，使人訇然震撼，心旌摇荡，一种自然升腾而又超越自我的感受，伴随着我们的旅途悠久而长远。我们的眼球开始饱览大自然带来的无限风光，身体开始慢慢去适应青藏高原特有的特殊气候。

青藏公路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线路最长的柏油公路，是一条天路。从青海省会西宁经日月山、茶卡、都兰、格尔木、那曲、当雄到拉萨，全长１９４４千米（其中格尔木至拉萨长１１６１千米）。青藏公路行经茫茫戈壁，穿越多年冻土区，横跨青南—藏北高原，平均海拔在４０００米以上，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公路之一。途经中国最大的咸水湖青海湖，跨过长江上游沱沱河及其近３０条支流，翻越莽莽昆仑、巍巍唐古拉等１５座大山，经藏北重镇那曲抵达拉萨。
青藏路未通之前，从青海西宁进藏，只能靠骑马或步行，途中要乘牛皮筏子，或用绳索渡过一些冰冷湍急的高原之河，需耗时三四个月才能到达拉萨。
早期的青藏公路是1950年为支援解放军和平进军西藏，人民政府组织西北人民解放军和各族人民群众克服无数艰辛动工抢修的，1954年12月25日正式通车，改写了西藏无公路的历史。当时全程２１００千米。
随着选线改善，特别是７０年代铺设柏油、８０年代以来两次全线改造，最近的一次国家投资11.7亿元并进行第四次整治改建，工程自2002年４月开工，2003年10月竣工。目前路况佳好，从西宁到拉萨只要三天，从格尔木到拉萨只需两天。这条公路不仅是承担着进藏物资８５％运量的西藏经济大动脉，而且已经成为西藏之旅的黄金交通线。
清晨我站在青青的牧场/看到神鹰披着那霞光/象一片祥云飞过蓝天/为藏家儿女带来吉祥/黄昏我站在高高的山岗/看那铁路修到我家乡/一条条巨龙翻山越岭/为雪域高原送来安康/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把人间的温暖送到边疆/从此山不再高路不再漫长/各族儿女欢聚一堂。。。
第一次在2005年中央春节文艺晚会上听韩红的“天路”，就深深地喜爱上这首描写青藏铁路建设的歌曲。第二次在中央电视台《电视诗歌散文》“问路世界屋脊”专题系列节目中再次听到这首主题歌曲时，更是为青藏公路铁路建设者的献身精神所感动。今天当这首歌伴我走上这条通往世界屋脊的天路时，那优美的歌声把我带到了一个风光无限壮美的雪域高原，心情激动澎湃骄傲自豪！
在不知不觉中我们的车开始爬山了，缓缓的我们全无感觉，路况很好，车况很好，人的状态更好，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我们乘的两辆车全是好车子，一台丰田4500，另一台三菱帕杰罗，师傅都是有多年行车经验的老师傅，非常善解人意。
沿途我们多次见到一座座连接山脉腾空架起的铁路桥矗立在空旷的原野上，如桥墩高达52米的青藏铁路第一高桥三岔河特大桥，长江第一桥的沱沱河大桥，青藏铁路第一长桥、全长11.7公里、身兼冻土隧道与野生动物通道两种功用的清水河特大桥，在青藏高原上形成了一道道独特的桥梁风景线。七一即将开通的青藏铁路火车将在这些桥上飞驰而过，也许它将从此改变西藏人民的生活和观念，但无疑也破坏了原有的自然风貌。我们还见到青藏公路上特有的“热棒”——是为了防止冻土层熔化，将地热传导到地面的特殊棒状装置。



【走入可可西里】
车窗外的山脉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荒漠草甸无人区，这时的草原还是一片枯黄，偶而只泛着细细碎碎的绿，据说这是博大苍凉的可可西里之魂的写照。师傅告诉我们这就是可可西里!可可西里——这片人类的生命禁区，却是野生动物生活繁衍的天堂，生活着大量高原野生动物，如野牦牛、藏羚羊、野驴等。这是一个与藏羚羊息息相关的地方，与为保护藏羚羊而献身的英雄——索南达杰的名字同样响亮的地方。这时车内正巧播放着我下载的电影《可可西里》的主题曲：让我说声我爱你/青山绿水间的家园/让我再亲亲你的脸/我要把你记在心间/啊可可西里/你不要为我哭泣/不管分别多久/你都在我想你的梦里/呀拉索/我的可可西里我爱你。。。，略带嘶哑而低沉的女中音，将我带到了电影中的生动画面：这片至今很少人涉足地域风光之诡秘、生活条件之恶劣、保护藏羚羊工作之艰辛、队长索南达杰被偷盗者残酷的杀害、被流沙一点一点地吞噬的工作人员。。。，都在我脑海中一帧一帧地浮现出来，是那样的悲壮。望着这片土地，眼里含着感动的热泪，血管里流淌着沸腾的血液，心里涌动着激动的波涛，低声告诉自己告诉这片土地：可可西里，我们来了！

下午约2点半钟，我们到达了昆仑山口，这里是青藏线穿越昆仑山脉的必经之地，海拔4767米，除了山口处矗立着昆仑山口纪念石碑和藏羚羊保护雕塑纪念碑，一幅很大的欢迎牌立在公路一侧，牌上血红的大字“可可西里欢迎您”非常醒目地告诉我们，从这里开始，我们走入了可可西里的大门。这时外面刮着刺骨的寒风，但在车内的我们全然不知，我们都没有穿上带来的羽绒服就下了车。燕子下车时受凉吐了，其他人快快拍了几张照片就上了车，而我则坚持拍完要拍的几个标志性的纪念物，才缓缓地移动着脚步，有些艰难地向车走去。回到车上时，他们告诉我嘴唇有些发绀，我知道这是缺氧的表现，是青藏高原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天然的紫色唇膏。师傅为我倒了一小杯热咖啡让我喝下，我又补充了两块巧克力，穿上羽绒服，很快就恢复了。虽然自己无特别的感觉，但前人的经验告诉我决不可以掉以轻心。


约3；30我们来到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可可西里藏羚羊救护中心。五星红旗在高空中迎着寒风高高飞扬。该保护站来自不易，它是中国民间第一个自然生态保护站，是环保主义者杨欣通过抵押和义卖自己的作品进行筹款，以及在志愿者和大学生的帮助下完成的。从它建立那天起，就成为当地反偷猎的一个基地。我们走进保护站内，这里有一间免费供过往游人参观的展览室，里面除了摆放一些藏羚羊羊角羊头、牦牛头的标本以外，还有满壁的图片，记录着这里过去曾发生的保护藏羚羊的故事，提醒让人们不要忘记过去，保护藏羚羊的任务还很艰巨。


4：20我们到了海拔4600米的五道梁镇。从格尔木到这里已经走了约270公里。五道梁是青藏线第一个明显爬升的地区，高原反应引起的头痛、昏眩大都从这里开始。这里曾被称为青藏线上的“鬼门关”，有“五道梁冻死狼，一边阴来一边阳，到了五道梁，苦爹又喊娘！”的民间说法。因为这里地势凹陷空气不流畅，空气中含氧量只有平原的40％，据说不少人因为到了五道梁而引发急性脑水肿肺水肿而长眠在青藏线上。看起来这里是考验人能否适应高原反应的一道门槛。我们在路旁的宁夏穆斯林小饭店吃晚饭，吃大盘鸡。厚厚的门帘将寒风档在了窗外，饭店里面升着炉子，将室内烘的暖洋洋的。在这里我们遇到了索南达杰藏羚羊保护站的站长旦真扎西，他正巧与朋友在这里吃饭。我们都很兴奋，因为我们刚刚看过展览，都知道在可可西里发生的保护藏羚羊的故事，也知道每年都有志愿者为保护藏羚羊来到这里， 我们非常敬佩他们的所作所为和他的们崇高精神。我们分别与旦真扎西站长合影留念，能在可可西里与他相遇是我们的缘分。

旦真扎西站长告诉我们，保护站现在的条件好多了，现有四十多人，都是青海省玉树县人，工资和工作经费全由国家包了，但他们的工作还是非常艰苦的。他们每月要进入可可西里的深部地区巡逻两次，每次十天左右，每天只吃一顿饭，因为地面水咸苦不能喝，常常是干吃方便面就着半瓶矿泉水。每个月每人只放假三天回家与家人小聚。他本人与索南达杰一块工作了十几年。因为长年累月地生活工作在恶劣的气候环境中，他们易患风湿关节炎。我在他黝黑的脸膛上看到写满了工作的艰辛与岁月。
高原上做什么食物都要用高压锅，我们等了好长的时间才吃到饭，直到5：45才离开这家开在可可西里那片土地的饭店。
在等待的时间里发现王师傅状态不太好，他说因为两晚没休息好有些头痛。我们赶快让他服用红景天胶囊，饮用红景天药材泡的水，我们深深的懂得，他们的安全是我们此行成功的保证。
下一个目的地——唐古拉山口，行程大约340多公里，看起来当晚赶到那曲比较困难。车窗外景色单调：渐黒的天空、土灰色的苍茫大地，全靠一座座凌空架起铁路桥的点缀，在路上我们碰巧见到了5月1日开通、由三个火车头牵引行驶在的铁路上货运火车。尽管如此，我们的兴奋未减，车内放着我下载的西藏歌曲：梦回西藏、天路、梦中的唐古拉。。。等藏族歌曲，特殊的旋律、高亢的声音、优美的歌词让亲临其境的我们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英雄气概。

约7：30我们经过沱沱河，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就从这里被孕育出来。这里距五道梁约150公里，海拔4650米。新建的沱沱河大桥，又被称为长江第一桥，横跨沱沱河，几十个桥墩和大桥与河水相辉映照，形成了一道特殊的风景线。江泽民为此题字“长江源环保纪念碑”。

快8点了，海拔越来越高，头有点痛，似乎开始出现高原反应症状，我坚持嚼着香口胶，以减轻头部的压力，还有一定效果。两台车用对讲机保持着联系，其他几位同事似乎状态不错。
天渐渐黒了下来，天空出现了我们从未见过的景象：道路两旁右侧是太阳，给本无生气的大地抹上了一片嫣红；左侧则黑云压顶，苍茫大地似乎正要睡去。我们就行走在这光明与黑暗之中。这时一首熟悉的藏族歌曲“昨天的太阳”的旋律出现在我的脑海：你走过漫漫长夜/不用感伤/没有咀咒/也没有眷恋/这世界总要迈步向前/昨天的太阳属于昨天/今天的日子有一个崭新的姿颜，啦。。。。心里不由一阵感慨，是啊，我们不正是向着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向着世界屋脊前进吗？希望就在前头，无限的风光就在前面！
【体验唐古拉山兵站】
唐古拉山，那是一个我们走青藏线的原因之一。我们就是要去看看它，因为它的高度，因为人们对它的畏惧，更因为我们也想证实一下自己，能否站到这高山之颠，寻找高原和平原气候对人体巨大反差的体验。我们已做好思想准备，不管什么时间路过唐古拉山口，我们都要停下来，走下车去看看，即使是在半夜三更。但是，我们却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我们会住在山口的兵站，不仅仅是经过，而是实实在在的在这座人类生活的最高处停留了约10小时！亲身体验了身体下地狱的煎熬！
晚上约10点钟我们到了唐古拉山兵站。兵站距那曲还有约230公里，今天晚上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到那曲了。原打算住到安多，但还有将近90公里的路程！两位师傅状态不是很好，非常疲倦。加上这个时候去到唐古拉山口也看不到什么，难以拍照。因此决定当晚就住在唐古拉山兵站。

根据科学家测定，海拔4500米以上，为人类不能永久居住地带；海拔5000米以上，为“生命禁区”。唐古拉山兵站——也许这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兵站或住所，海拔高达5100米，大气含氧量仅60％！一般情况下在此多停留一会儿就会有明显的不适感，能来此地多么不易，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小时，却是我过去所有的岁月和时光都无可比拟的。一天的长时间鞍马劳顿，加上格尔木遭遇，大家都很疲劳了，虽然我们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虽然我对它仍心有余悸，明知道今晚将是一个难熬的夜晚，但我们别无选择。这是我们高原上的第一夜，的的确确是及其特别、及其难忘的一夜。在这里我们亲身体验了唐古拉山兵站、体验了什么是高原反应。
在满天的星空下，我们带着好奇，走进了这座灰色的矩形兵站。经过交涉兵站同意我们入住，我们被分别安置到三间房。一般情况下，兵站是为青藏线上运输部队准备的住处，不对外接待。这是典型的招待所建筑：常常的走廊，两侧刷了一米高草绿色墙裙，走廊两侧是一间间对门而开的房间，每间房里放3～4张床，室内没有卫生间、没有上下水。因为房间不够，据说给我住的那间套间还是给首长专用的，里间一张大床和一套沙发，外间两张小床，同样没有卫生间和上下水。我们三人住在这间兵站最高待遇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只有不分性别使用的简单厕所（一般情况下这里应该只有男性）。年轻的战士提来两壶开水供我们使用。我感到时光倒流，似乎回到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但是这已是青藏线上最好的接待条件。对住宿的条件我们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甚至做好了夜宿帐篷的准备。唐古拉山兵站与其它兵站在接待条件上优越之处，在于兵站内每间房间都提供了吸氧装置，但只供应到夜间11点。
背着行囊，我们慢慢地爬上二楼房间，都出现了程度不同的高原反应症状，头痛、胸闷、心速加快、走路呈醉酒状轻飘飘的。大家什么都不洗了，快快地把自已放倒在床上。虽然出发前在资料上一再看到前人的提醒：尽可能不要吸氧，以免产生对氧气的依赖性。但是为了晚上能够睡得好一些，我还是经不住诱惑，将吸气管插入了鼻腔，尽管只吸了不到半小时。我让大家都服用带来的芬必得或头痛散及安定，以图减轻一些症状。但是，反应是如此之强，远远超出了我的估计。我们开始饱偿高原反应带来的煎熬。
那一夜我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只感觉心脏似乎要从胸口冲出，左胸似乎有些疼痛。我起床了三次，多服用了一粒安定，两次服用人参滴丸，并用手用力按着左胸，想用手去分散心脏的搏动力。但是没有用，还是睡不着。砰砰跳动的心脏撞击着我的胸膛不让我一刻安宁。最后我干脆坐起来半卧在床上直到天亮。高原反应真是自然对人类精神意志的折磨，看不见，摸不着，让你痛不欲生。我算是真正领教了。但奇怪的是，我却从未想过会熬不过去，从未想过会安眠于此地。看起来人的精神和身体都同样重要。
尽管一夜未眠，但我一点也不后悔。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火车三小时误点，如果不是格尔木的遭遇，我们不可能走进这个著名的唐古拉山兵站，并在这里过夜，也不可能有这样切肤之痛的高原反应体验。这种经历这种体验是可遇不可求的。虽然只有短短的10小时，但这一晚将成为我们一生的荣耀。想一想，能有几个人曾在这里或敢在这里过夜；这一晚也将为我们的远征新青藏之旅添上浓郁的一笔。
经过了这一夜，尽管是个不眠之夜，使我们不再惧怕高原反应，我们已经与它交过了手，我们已经知道它的极限。这对我们是一笔宝贵的人生财富。尽管在这以后我们又经历了更高的高度，但唐古拉山这一夜是那样的使我刻骨铭心！没有唐古拉山，也就不会有后面阿里的如履平地。
经过了这一夜，我对常年守卫在世界屋脊上的解放军官兵又多生出一份敬佩，他们是最可爱的人！没有他们无私的奉献常年的驻守，在这高寒的苍凉高原上就不会有昔日的青藏公路和今日的青藏铁路，也就没有我们此次的新青藏远征之旅！
我认为，人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是应该去体验一下各种生活，包括享受的和吃苦的，这样你的人生经历才可能丰富多彩。当然，对那些想走或准备走青藏线的朋友们，奉劝你们还是尽可能不要住在这座世界上最高的住所，因为并不是人人身体都能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