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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中游记

走进青木川

我走进青木川是08年的清明。是我和老黑、两个好组织39人一起去的。那天我们晚7:30出发,直到第二天下午的2:00才到,一路颠簸了十几个小时。这次出行是我几年来,条件最好的一次,我们租用了卧铺大巴。出行的人员中有一半我熟识,还有一半我连网名也不清楚。回来好长时间了,由于身体原因,本不想写什么,但每夜青木川的田园、山水、历史、人文总萦绕脑际,我不写些什么,总感对不起此次3天4夜的青木川之行。所以我艰难地爬着,详细记述我记忆中的青木川。

青木川位于陕川甘三省交界的陕西汉中宁强县,是宁强最西的一个乡镇。我知道青木川是在07年的6月,当时两个好发贴想去,通过图片和介绍,我认为它是人文和自然水乳交融的地方,不过,那时我偏重纯生态的自然山水,对它并没有怎么上心,后来,我们选择去了陕西的关山草原。但“青木川”却一直没有遗忘,它给我的印象,就象在街头偶遇一位漂亮的姑娘,虽心中没存什么影象,可再见总能追忆起些东西。就“青木川”三字,足以让想象插上翅膀。作家叶广芩在上世纪80年代初,为写有关土匪的小说,她就在陕西地图上找,当她的目光追寻到陕川甘交界时,一个标有青木川的小点聚焦了她的目光。这一聚,聚了作家20年的时间,当时吸引她的也就是“青木川”三个字,还有它独特的三省交界的地理位置。在作家眼里青木川必定山青水秀,林木茂盛,一脚踏三省的秦巴大山里的小镇,一定隐藏着很多很多的故事。

今年的清明,第一次放假,喜欢户外的我自然不会闲着,尽管我的身体有痒。和两个好、老黑商议了多次,附近已没有多少能吸引我的地方了;春意正浓的江南,太过浮华,也人满为患。当我们在网上再次看到青木川时,它优美的龙型弧线让我无限遐想,就毫不犹豫地选定了它。在网上发出行帖已是3月30日,离出发只有三四天时间,联系车辆、组织人员、查阅攻略、制定线路、考虑食宿、办理保险,太多的事情要做,着实让我们忙碌了几天。

止4月3日下午5:00,出行人员几经变化,最终敲定。6:30卧铺车从洛阳赶来,陪司机吃饭,组织人员上车,驶离高速口是夜的8:00整。给同行者讲明出行的性质、线路安排、注意事项,推选出AA出行的会计和出纳,交出预收的A费,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车一直在高速上行驶,我和两个好、老黑没有一点睡意,望穿大哥也一路陪我们聊天。此刻,在我心里青木川只是个古镇,还有一个叫魏辅堂的人。虽然我们事先准备了马家山自然保护区和白龙湖,可既不能把线路安排的松垮,也不能吃紧,我们谁也没有底。

在晃悠的车上,在头灯光的照射下,我一遍一遍阅读青木川的有关资料,让我对青木川和宁强有了更多了解:宁强据“剑门蜀道”东端,为古今秦蜀咽喉,是汉水源地、嘉陵上水。棋盘关、西峡关、牢固关、五丁关、盐茶关、铁锁关、阳平关,皆在其境,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青木川古镇发轫于明中叶成化年间,成型于清中后期,鼎盛于民国,是羌汉杂居地区。先后称草场坝、回龙寺、回龙场、永宁里、凤凰乡、青木川。早在三国时期,诸葛亮经此而北伐,邓艾由此攻蜀而南下,后唐明皇越境而奔蜀,明末崇祯10年,闯王李自成义军由青木川过境入川占领青川县,清太平天国兰大顺义军与官军曾在此鏖战。民国22年,国民党军第1师、第64师曾驻扎青木川,阻挡北上抗日的红25军。1949年10月胡宗南部在此驻扎,负隅顽抗,后溃逃入川。1950年人民解放军19军171团一个营执行剿匪、保卫新政权而驻扎青木川。

 民国时期这一带曾出了一个传奇人物,叫魏辅堂,他在青木川统治了20多年,那时的青木川繁华非常,有洋行、商户、茶肆、酒店等,三省商人汇聚于此进行商业交易。农民安于种植,商人忙于交易,秩序井然,仿佛乱世中一处世外桃源,浑然不知战争的存在。解放军进驻时魏缴械投诚,1952年镇反时被杀,1986年平反,在青木川没有人不知道魏辅堂。作家叶广芩在阳平关采风时,听说了魏辅堂,2001年的冬天,时搁20年,她真正走进了青木川。2004年的夏季,2005年的冬季,她一次,一次走进青木川,终在2006年的夏季以魏辅堂为主角写出20多万字的小说《青木川》。

三个年轻的司机轮番开车,黎明时分,我们赶到了宁强。攻略上特别提醒,千万不要在宁强下,可前方施工,我们还是在县城下了高速,路标标注得不够清晰,我们一直跑到陕西、四川交接的棋盘关,方明白走错了路。返回到县城,找到通向九寨沟去的路,天已大亮。

青木川东距离县城107公里,西距九寨沟景区227公里,处在汉中到九寨沟的必经之路上。这条路不宽,路况一般,多弯道,大客车跑不起来,这段100公里的路,我们足足跑了六个小时。青木川在秦岭和岷山山系的巴山交汇处,这一带的山区也被人惯称为“秦巴山地”。一路山不算高,但也山峦起伏,逶迤连绵,这里的气温要比我们那里高,山已全部变绿,路边、山坳盛开着成片成片的油菜花,绿黄相映,浓香扑鼻,路途的风景也让人心醉。

到了青木川镇口,有两条路,起初,我们还不知道走那条,不得不和厚道居的老板联系,老板姓沈是村里的书记。刚开始我给青木川镇网站联系,说没有床位,发出行贴时,谢绝无装备人员报名;后见到网友介绍的厚道居,一打电话,老板说有房间,要我们提前预定,加之后来车辆换成卧铺车,就是真的没有地方住,车里也可以将就,为了将出行费用降到最低,我们商议后,接纳无装备人员参加,同时要求有装备的尽量带装备,以便好安排无装备的人员。按老板的指引,我们走河边的路,到镇政府也就到了路的尽头,两条路的长度都不过几百米,交汇于镇政府。老板见我们的豪华卧铺大巴,甚是高兴,忙把我们的车迎到他的店前,搬出好多凳子,倒上茶水。厚道居的老板此时还很厚道。

让大伙分散吃饭,开始和老板交涉住房。我们携带有17顶帐篷,20人不需要住宿,还有20需要入住,他这一家竟然安排不下,我一再和老板讲,我们提前预定过,老板只说,他这里最多还能住下10人。虽说,去给我们联系住处,可就是不动,他最关心的是我们这么多人吃些什么?当留在他家的十几人每人报出一碗面时,老板已没有见面时高兴。再到后来,老板所作就不厚道了。

面很难吃,白开水煮面,外加一些酸菜,我没有吃也能想象出来。吃了一些自带的小食品,喝些水,我并不感觉饥饿。当时,我真的什么也不想吃。我在想,其他的人员该怎么去住。好在,破红尘给我个好消息,他和几个伙计已在另一家小店住下,另外,还有房间。赶快让没有确认房间的人,去看房间,剩下的只有老张一人。后来得知,当晚住宿的确紧张。第二晚就缓解了许多,价格也比预定低了一些。

吃完饭后,大体安排好住宿,我们准备开始我们的第一天行程--浏览古镇。就在我们就要出发之际,一位50岁左右的老者,缠着我,要给我们当向导。此人满口的土话,报价也不非。我们和他戏侃了了几句,他竟张口来些我们更听不懂的语言。反而讥笑我们,听不懂他讲的少数民族语言,在此之前,我还以为是那国的外语。我们中间有人给他讲些外语,他还真听不懂。但此人还不敢小盱,他拿出一沓照片,是他接待外国人的合影,我最留心的是,作家叶广芩给他写的亲笔签名和通信录。我知道这个三省交界的小镇在清朝中叶,曾出过20多位贡生、举人,即使在魏辅堂统治期间的民国,这里的学校竟开设有外语、物理、化学等课程。这地方的人有文化底蕴,民国时期的四川大学毕业生曾在此生活一辈子。但我清楚,在青木川发生最重大的事情的时候,他应还是个不知事的孩子,我们想从80多岁的人口中了解魏辅堂和青木川。以此赚钱的他,也许还没有我和两个好知道的多。谢绝了他,我们走向古镇。

青木川现有老街和新街之分,我们刚到的是新街。新街大都是二层的门面房,基本都是些旅馆、饭店和商店,很多店铺忙着装修,备战五一黄金周,还有一些三层、四层的建筑正在盖,我们去的时候青木川还没有任何门票。一条河分出青木川的新街、老街,一座桥连着青木川的过去和现在。河是发源于甘肃的金溪河,自东向西环古镇划出个120度的弧线后,蜿蜒向南注入了白龙湖、白龙江,是嘉陵江的上水。桥现在叫飞凤桥,是2003年新建的仿古琉檐水泥桥。叶广芩第一次来时,这还是一座木板桥,她甚是喜欢称赞,说比《廊桥遗梦》里的桥更有味道,更能引起人们的遐想。可她第二次来时,已成我们现在看到的钢筋水泥桥。魏辅堂发迹后,先后在此处修过三次桥,第一座桥建起没有多长时间,被洪水冲垮,第二座桥快要竣工时坍塌,还死了6人,第三次建桥,魏辅堂亲自坐镇监工,用四川最好的工匠修了座石桥,命名济川桥。那座被拆除的木板桥是解放后修建的。当时的名字叫解放桥。后被人改为风雨桥。

我路过这桥时,停下来久久凝视,通过它带檐的长廊,鳞次栉比的古建筑就在眼前。它绝不是一座普普通通一般的桥,它见证了太多太多的风雨,也许叶广芩当时喜欢它,就是喜欢它的名字,这座仅20多米长的桥,留给青木川人太多太多的记忆。我们没有先走过这桥,进入古街,而是,越过河,径直向东面的小山奔去,在那里,我们能看到古镇的全貌,那里是看古镇龙形回场的最佳地点。

南北走向的风雨桥

风雨桥的北端

桥下金溪河和古街

越过清澈见底的金溪河,就是韩家垭,一个海拔不高的小山。山被踏出极为明晰的小路,山下生长着几簇茁壮的毛竹,山腰是各样灌木的混交林,枝头刚发出柔嫩幼芽,刚刚伸展开的树叶,柔软光亮,即使是那些带刺灌木的新叶,也如同婴儿的皮肤,贴在脸上,很是舒服。山顶多为松树,毛茸茸的松塔也刚刚长出。幼小的新生命,人们总不忍心去践踏。在上山的途中,我一面不时回望古镇,一面仔细地观察着植物生命的萌动。愈上高,古镇愈清晰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山腰有一处较为开阔的地带,不久的将来,这里一定会建个观景台,在此拍照恐怕还要收费,现在我们则可以尽情地狂照。

避开人群,我到一旁,细细地打量,让我着迷的回龙场。山下无色清澈的河,此时成了一道浅浅绿蓝的弧线,好似青龙依街盘旋;古街紧靠河岸,依山顺河,间间房屋,片片黑瓦又构筑成一条硕壮的乌龙,两龙盘踞,不见首尾,只现其背。回龙寺、回龙场也不知是不是因此而得名。站立此处,青木川的山峦走势也一目了然。古街背后为龙池山,龙池山被金溪河这条玉带缠绕,自成一体,青木川网站上全景图就是龙池山;新街背后是凤凰山,凤凰山海拔2300米,是青木川附近的最高山,其后,就是连绵起伏的秦岭山脉;青木川的西部是秦家垭,东边就是我们脚下的韩家垭。龙山在南,凤山在北,龙凤戏水。青木川的风水地气应该不错。但自明清以来的古街,却背河而建,而且要面临洪水的威胁,让我想不出个所以然。对风水学有些兴趣的干戈,审视了半天,沉思片刻说:这里会出一个人物,但不会很大。魏辅堂应该是这一带最有名气的人物,他曾官至宁西自卫队的总队长、陕甘川三省九县联防办事处的副主任。

半山腰看到的风雨桥金溪河

山顶拍到的古街新街

青木川镇全貌

青木川全貌

古街全貌

古街全貌和辅仁学校

古街和风雨桥

行至此,一些同行者不愿再上,一些早赶到山顶的人员也开始返还。我和干戈继续向上,走到无路可走,也就走到山巅。透过松林灌木再向下张望,整个青木川就全在眼底。老街的蓝砖黑瓦,和新街的白墙红砖形成鲜明对比。一面是青木川的过去,一面是青木川的未来。不管过去还是未来,它们都散布于黄绿交织的田野。立于山巅,不管向何处张望,满目都是一幅幅绝美的风景画面。清明时节的天,说晴不晴,说阴不阴,没有任何的风,山上、山下,一派寂静安详,这里是陕西最美丽的田园。清光绪年间,罂粟传入青木川,一直到民国,这里满山遍野盛开着娇艳的毒花,也许那时青木川的田野更迷人。秋季这里依然金黄,当地人秋天种植水稻。平日里这里云烟缭绕,袅袅升腾,我们到时却没有见到。

从山顶向北看青木川的田园

绿黄交织的油菜地

老果与新芽

青木川新街

山顶向南看到的田野

最后一个下撤回来,同伴们都在河边休息。河滩乱石密布,当地居民的农用车,就停在河里,他们在捡拾盖房的石头,民居紧紧靠着河边,生活起居的污水肯定会流入河中,我诧异,这河里的水怎么能清澈这般。休息片刻,我们跨过飞凤桥,步入了古街。我们恍如来到了另一个时代。

这条古街集中了除魏辅堂宅院外的所有古建筑,两排房子,一排背河,一排背山,挤成一条沿河顺山蜿蜒盘旋的街道。我们由西向东,再由东向西游荡在时间像停滞的街上,街不宽,4米左右,建筑多为民国时期所建,路面却是平整的水泥路。路原本是坑坑洼洼的青石路,1993年整修时,修成了水泥路。这一修,抹去了青木川许多历史的印迹,路和街道显得很不协调。现在的水泥路成了居民的晾晒场,地面铺摊着刚出炉的酒糟,散发出浓浓的酒香。

街面极少数的房屋做过翻修,砖用成了红砖,瓦还是黑瓦,有些地方还贴上了瓷片,但这丝毫不影响整条街的风格。当地上了年纪的老人,静静地坐在房前,表情端庄慈祥;街上的狗,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连眼睛都不睁;热闹的只是三五成群的孩子,跟在我们这些奇装异服、见什么都大惊小怪的游人后面。

街长868米,住着123户人家。街面建筑大多为两层,二层以上的建筑都是魏辅堂家族的产业。魏辅堂在24岁时杀死民团队长魏征先,取而代之,开始了他在青木川20多年的统治。他治理期间青木川店铺林立,商贾云集,繁盛一时,魏辅堂置下很多产业。魏家在这条街的主要产业有三:一是烟馆,二是唐世盛,三是荣盛魁。 这条街的看点也主要是这三处。

魏家的产业均背山面河,免受洪水的骚袭。烟馆大门敞开,是个两层的天井四合院。青木川的所有古建筑全是天井式的四合院,一家院内房屋与房屋没有间隔,檐瓦连成一片,围成天井,在韩家山上看,这条街道自然黑鸦鸦一片。我生活的三门峡市的陕县和灵宝都有天井式建筑,不过那是在土塬上,下挖形成天井式的窑院。这里是建房时,使房与房相连,檐与檐相通,中间的空院围成四方形的场地,抬头仰望,尤其是在两层以上的院内,便成了天井。这样的建筑最大的优点能节约土地,能使屋与屋相通,但却不利于消防。这样的院中四角,一般都置有石质的太平池,平日用来养鱼,关键的时候用来防火,其功效超过了故宫殿前的镀金大缸。背河而建的一排房子,不时还能见到一个两米左右的通道,开口一笑见了认为,是不是相邻关系中“让他三尺又何妨?”的“六尺巷”,我则偏向,是青木川人建房时专门留出的消防通道。

六尺巷通向金溪河

烟馆现住着人家,对参观者放开,我们进时,一位老婆婆正忙着她的活计。她身边堆放着一些奇石和根雕半成品,吸引了很多来访者,我注意着院中的一方石磨,它很精巧,更让我感怀的是,石磨一直还在使用着,米面的痕迹尚存,不由得让我想起街上摆放的木制的脱粒机,它静等着秋季成熟的稻米。在我们看来,很久远的工具,这里还不间断地使用着。民国时期的建筑,斑斑驳驳留下很多文革时候的标语,时光好像在这里停滞。

烟馆正屋立柱高大,门窗和二楼的护栏是做工精细的木雕,不过都有些破旧。老婆婆拿出个烟枪,用浓浓的方言,给我们讲述烟馆的过去,可我一句都没有听明白。走出烟馆,一群游客又至,镇上的女导游,据说是魏辅堂的小孙女,努力用普通话解说着她爷爷和烟馆的历史,解说词背得很熟,面无表情,像说着和她无关的外人。魏辅堂种鸦片,贩烟土,开烟馆,但他本人从不吸食,也不允许他的民团和青木川的人吸食,否则要被关禁闭。他的烟馆主要是供外地的客商消费,他很清楚鸦片的毒害。他诡计多端,游刃有余地应对县政府次次查禁活动。导游讲的,远远没有叶广芩小说里描写的细腻生动。他的生意自然红红火火,靠烟土他拉起了上千人的队伍,拥有几百条枪。

从烟馆的后门,可直接去到辅仁学校,但唐世盛、荣盛魁仍在西边。从荣盛魁旁边有条正路,可直达辅仁学校。这个学校,是魏辅堂最得意的杰作,也是让人最难以理解的所为。向西不远,便是三层的唐世盛,被人称为“洋房子”。建筑风格中西结合,外观圆拱门窗,尖顶,里边仍是天井四合院,在古街格外显眼,现是青木川的农技推广站,保存和修缮的很完好,假日里,它大门紧锁。这是魏辅堂当年开的百货商店,他也经营正当生意,是当地商业的龙头老大。魏辅堂从未走出过大山,但他极其推崇山外的文明。据说,当年这里面,沙发、电话、留声机等洋玩意儿应有尽有。魏辅堂还从山外购买轿车,拆卸后,用骡马运进青木川,再组装起来,整日坐车巡游他小小的“帝国”。

旱船子外观

烟馆门前

从烟馆堂屋门前外看

再向西,就见到通向辅仁学校的那条路,是新修建不久的台阶路。辅仁学校建在古街背后龙池山的半山腰。在街道看不到古建筑的地基和侧墙,沿台阶向北,就如把街道做了个刨面。这条街建筑的地基都是用石头垒砌,墙体是夯土的厚墙,残破中透漏着厚重。快到辅仁学校,我回望古街,顿时明白,我们刚走过的破旧建筑,就是大名鼎鼎的荣盛魁,也叫"旱船子",这是个典型的中式建筑,在青木川很罕见,它不是天井式的建筑,它的整个造型如一艘巨大的乌蓬船,不仅房顶、房型似船,他的整个房间也按船舱等级来设计,隔出了许多单间,这是青木川民国时期的夜总会,供外地的客商休闲娱乐,是魏辅堂的大哥的产业。它是青木川昔日繁华的见证,它里面上演了太多的风花雪月,但一切都烟消云散,荡然无存,就像一个人老珠黄的风月女子的晚年一样无助凄凉。

立在辅仁学校门前,看着古街,破旧破败破落的感觉油然而生,特别是看着岌岌可危,摇摇欲坠的旱船子,让人感叹唏嘘不止。它的墙体略显倾斜,雨水的侵蚀使房基裸露,房顶的黑瓦错乱,没有从它的门前经过,也不知道里面,现在是否住着人家,它殛待修缮保护了。青木川的老街昔日繁华异常,现如今破落得满目萧条和凄凉,游人的涌入,正给青木川增添着热闹的气息。一地的兴衰、一事的成败、一人的荣辱,仿佛是冥冥中的定数。

06年的冬天,我和老黑、两个好等人曾去豫鄂陕三省交界的紫荆关古街,当时它是丹江的渡口,一样的繁华富庶。08年我们来到川陕甘的交界,这里是汉江的源头。紫荆关的繁盛源于交通,古时的渡口,都是繁华之地。科技的进步,交通方式的变化,古渡口大都陨落,黄河两岸空留了多少津渡。大漠深处又有多少名城古迹或因天灾或因人祸,昔日的繁盛最终淹没在历史的尘土里。青木川的繁荣应得益于当时的时势--战乱,它的地理--地僻人偏,也得益于魏福堂的苦心经营。也许,重振青木川的繁荣,只能靠旅游。当地政府也正在规划,大力开发青木川的人文山水,我反对自然的山水景观的开发,但这些人文的景点建筑,却需要开发保护。但愿望青木川不要走湘西的凤凰的老路,凤凰已经打造包装成了大腕明星,浮华艳丽,青木川最好永远是不饰粉黛的村姑,永远保存她的青纯和质朴。

台阶的尽头就是辅仁学校的南门,门已经翻修,不过还是当年的样式。学校建在青木川最高最好的位置,现在还在进行着扩建。盈门是很有名气的大礼堂,1942年,魏辅堂建起了这座学校,当时就建了礼堂,教师的办公楼,礼堂两边有10间教室,配套的还有操场。这所学校倾注了魏辅堂很多的心血和精力,当年他从上海请来设计师,从四川请来工匠,建造了当时大城市都很少有,现在看起来仍别致考究的乡村学校。礼堂两边的教室1989年拆除重建,2005学校又开始扩建。扩建后的学校保留了大礼堂和办公楼,又新盖了两排两层的教学楼,在西边新开设了大门,风格还和多年前的一样。礼堂地基、石墩、檐房立柱、房瓦依然是魏辅堂所留,墙体成了新烧制的蓝砖,砖缝是扎眼的白灰,看起来少了许多质感,没有老建筑的沧桑。门口边一个很破旧的乒乓球台,多少还能让人产生些联想。礼堂很大,能乘一千多人,正中为舞台。当年的魏辅堂创办有剧社,经常组织青年学生在这里演出。

礼堂和新建的教学楼之间有片很大的空场地,地面是坎坷的青石路,我来回走在魏辅堂一生最后走过的路,纠缠着学校的老师讲魏辅堂办学的故事。魏辅堂读过几年私塾,生性好斗恶学,但他及其重视教育,其尊师重教的程度让我们的政府官员汗颜。这所学校是他创立的私立学校,但免受一切学杂费,适龄儿童必须上学读书,不让孩子上学的家长,会被关禁闭;农忙时节,学生也不能回家帮工,否则对家长罚钱、罚粮。教师的薪水也很高,一月7-12大洋;他还规定卖肉的每杀一头猪,必须给学校送3斤肉,制鞋的商铺每年要给老师们一双鞋;学校开的课也很现代新式,当年吸引了附近三省很多人前来求学读书;他还选送家乡优秀的学生到山外深造。然而,魏辅堂却在1952年的4月27日,被人民政府枪杀在他亲手建起的学校的操场边。我无法想象,他最后走段路时的心境,他50岁的生命结束前,他在想些什么。昔日的操场早已找不到踪影,规模很大的新操场已推出了雏形,在韩家垭的山上看到的被剃光的山头,就是正建的大大的操场。

新修的学校西门也很有匠心,门头上书写着“适者生存”四个大字。回头,坎坷不平的青石路尽头,是一个大大的影壁墙,墙壁刷得白白,空无一字。不由得,想起武则天墓前的无字碑,这个大大的影壁墙,应留给这个学校的第一任校长魏辅堂,对他的结局归宿,我们又能说些什么,也最好不要画蛇添足再添加什么,是非功罪,留给后人评说。我做过教育工作,敬重兴办学校的"土匪",在辅仁学校我的心情和步履一样沉重。离开这所学校的时候,我仍不时回望,在当年大都市都很少有的学校。

学校内坎坷的青石路

修缮一新的大礼堂

辅仁学校的老门

在学校西门张望,苍茫的天空下,是苍茫的山。正对校门,有一条能行车的大路,右侧一条不显眼的小路直通老街。我们沿小路,去寻访魏辅堂的宅院。下到街上,已到老街的尽头,不再有古建筑,我们走在浓香扑鼻的油菜地旁。地头长着许多棵高高的青木,它们个个笔直挺拔,无枝无蔓,直刺云霄。我没有见过这样的树种,它们树龄不大,不粗壮,却都争相向上,极易让人想起,《白杨礼赞》里的白杨。在远古,青木川的田园里,很可能到处是这样粗壮高大的树,青木川名字的来源应和它们有关。那些古老高大的青木不见了,这些尚年幼的青木正在茁壮成长。

在一处种满青木的院落,我们拜访一个老者。老人静坐在房前,我们上前打招呼,他竟声音洪亮地说:到!目光犀利,我们坐下来和他合影,他一下子挺起了腰板,行伍出身的老黑、神韵问到:老人家,你当过兵吧?,老人又是一个干脆的“是”。老黑肯定地说:此人一定当过兵。再问,老人的眼光迷离起来,什么也不说。老人的儿媳出来,告诉我们,老人80多岁了,有些痴呆,说老人没有当过兵。

快到魏辅堂的宅院,我恍然明白,老人当过兵,跟魏辅堂当过兵。魏辅堂的武装大都是本土本乡的人,他们忙时耕种,闲时为伍,老人解放前后20来岁,应跟魏辅堂当过“土匪”。.魏辅堂的宅院在新街西北面的魏家坝,它背靠凤凰山,面对金溪河,遥对龙池山。背山面河,座北向南,离老街有一公里左右,很特别的是,这一带独独只有魏辅堂的新老两处宅院,宅院两侧都是很平整的土地,现在全种着油菜,金黄黄一片,花丛上下蝶飞蜂舞。

魏宅门前白黄两种油菜花

青木川长着很多这样亭亭玉立的树

魏辅堂的宅院有两处,紧密相连,形成很大一片的建筑群,是青木川建筑的典范,政府进行了大规模的整修,现在有镇里的部门在办公,远远望去,白墙黛瓦,庄重肃穆.我们先走进的是后建的新宅.新宅有点西洋建筑的风格,比老宅高大气派,据说原有三进院,第一进用来储存和加工粮食,可现在早已不复存在.整个宅院对称布局,是两层的砖木结构,一层为西式风格,门窗是弧型拱门, 立有8根高高的廊柱,墙体青砖垒砌,饰有精美砖雕;二层是中式建筑,墙体,楼梯楼板门窗栏杆,均为木制,做工精细.正屋的门窗高大,墙壁也如辅任学校的大礼堂,才整修一新。新宅是魏辅堂的政务中心,它的防御和生活体系非常完备,背倚山峦,门前是宽敞的空旷地,高墙四周都有枪眼,易受难攻.据说后院还有暗道机关,以备不测.新宅的西边还建有个两进小院,前面的是给路人开舍饭的,后面的是下人们作饭用餐的厨房,现在已经倒塌,只能见些残墙断壁.紧靠厨房的右边,是当地很有名的辅堂泉,导游把它讲得很神秘,说:不管冬夏春秋,不管天旱地涝,它不枯不盈.我和紫焉高山大姐审视了它很久,的确泉水清澈,水位平稳.后我查一些资料知道,它是用地下暗道,从山上引下来的山岩水,用于被围困时饮水.魏辅堂对他的城堡考虑得很是周到。

新宅内的太平池

刚刚修缮后的新宅

 老宅是魏辅堂的生活区,是个典型的中式建筑,在新宅的东隔墙.正门是常见的门,一进头道门,便是几个圆拱型的门串串相连,加上正方的天井,天圆地方的中式设计理念决定了它的风格.这是个前后两进加一个过厅的两层天井式建筑.老宅共有60多间房屋,间间雕梁画栋,门窗雕花镂空,做工极为精细,所有的木制品刚做过处理,看起来古色古香。老宅和新宅虽都是砖木结构,但进入老宅的感觉是木多砖少,而新宅则恰恰相反。新老宅的地面都是用青石板铺成,是用白石灰、油黄泥、桐油、糯米粥混合铺就,光滑有弹性且坚固,至今完好如新,没有磨损。两处宅院的天井檐坎上铺的是整根6-7米长的青石条,这些石条不知当年从何而采,又如何运来。两处宅院的太平池,都是完整的石块雕凿而成,都饰有精美的石雕。老宅的木雕要比新宅更为考究,特别是老宅正前的廊柱,底座是一对雄雌狮子,立柱顶上为雕龙的木刻,木雕、石雕相映生辉,完美融合。

第一进院当年住着魏辅堂的保镖和卫队,现在的门上钉有卫队长、警卫室、弹药库等牌子。后一进院住的是他的家眷。魏辅堂娶了6个老婆,共有8个子女,有一儿子夭亡,其他子女大都健在,有两个儿子仍生活在青木川,他娶的老婆中有一对姊妹,当地人称为大赵、小赵,叶广芩在她的小说里对这对亲姊妹做了无尽的想象,演绎出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魏辅堂的第五房女人叫瞿瑶璋,一直和魏的小儿子就住在老宅中,2005年底才去世。叶广芩04年来时,还采访过这位经历青木川风风雨雨的老人。老宅后院,沿台阶上去,迎面的正厅是魏母亲念经拜佛的佛堂,侧屋中现放置着一张大床,魏当年的家当,都已无影无踪,空旷的院落,空旷的毫宅,只有这一张空空的床。

坐在魏辅堂宅院空场的碾盘上,看着如血的残阳,我反反复复地整理着繁乱的思绪,魏辅堂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拥有武装,却不滥杀无辜,也没有对抗新政权;他种鸦片,贩烟土,开烟馆,可自己从不吸食,也不允许乡人吸食;他生性厌学,却尊师重教,大办教育;他办剧社,修桥筑路,兴修水利;他仗义疏财,接济乡里;他制定乡规民约,严禁乡人赌博、嫖娼、骂街;他整治市场秩序,倡导诚信经营,乱世中让家乡富甲一方;他不吸烟,不喝酒,不喝茶,每顿必食肉;他衣着讲究,对子女、家眷要求很严。这个人不管怎么去看,他都不是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土匪,他应是拥枪自卫的豪强,造福乡里的开明绅士,是个善经营的富商、是个慈善家、是个教育家,是个挚爱青木川,为青木川做出重大贡献的人。

很多时候,历史的天空氤氲密布,让人无法看透。魏辅堂是何等的聪明,对抗新政权必然是死路一条,广坪镇的李新敏就是这样的下场。1950年1月他去县城投降新政府时,绝不会想到再回到青木川就是他的死期。现在来看,当时无论他怎么选择,都躲不过他命中的定数。任何一个新政权都会采取强有力的措施去巩固政权,我们的党也不例外。解放初期,国民党的残部,山林里的土匪严重威胁着新生的人民政权,我党开始了为期3年的镇反运动,始于1950年,终于1952年,这三年共剿灭了240万残匪,其中枪杀了70多万,魏辅堂仅是其中之一。那时仅这三省交接的秦巴大山里就有土匪2万多,在四川、广西许多已投诚的民团,在国民党特务的策反下频频倒戈暴动。

重读这段历史,党的决定无疑是英明的。没有3年的镇反,就没有政权的稳固,特别是朝鲜战争的爆发,没有国内的稳定,就没有抗美援朝的胜利,如果暗藏的残匪在这期间举事,新政权就可能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不过镇反后期的确太左了,杀了一些不该杀的人,这中间杀有辛亥革命的元老,也杀了许多国民党投诚部队的将领,魏辅堂在这样的背景下被杀,也就不足为奇了。个人的命运和时事紧密相连,时事决定命运,谁也逃不过这个定数。好在,1986年归还了一个真实的魏辅堂,还原了历史的本来面目,告慰了那些屈死的亡灵。

老宅立柱下的石狮子

老宅立柱上的木雕

2001年,魏辅堂的小儿子,为父亲立了一块墓碑,碑文由徐忠德撰写。徐忠德是魏辅堂选送出去上学的,四川大学历史系毕业,他一生追随魏辅堂,川大毕业后,做魏的少校参谋,命运也随魏辅堂的起伏而起伏,老人还健在,就住在青木川,我们没有机缘见到这位青木川历史的亲历者。
       听说魏辅堂的小儿子魏树铠在新街上开了个辅仁餐馆,很想去见见青木川故事的当事人,从魏宅回来刻意去寻他。魏树铠是个遗腹子,当年枪毙他父亲的时候,他还在他母亲翟瑶璋的肚子里,据说魏辅堂被押回青木川,在风雨桥上,他回望了翟瑶璋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做了生死离别。魏树铠也一直和他母亲生活在一起。他的小店开在街北,我们走进去的时候,只有两位中年妇女坐在房中,没有人来吃饭,也没有人在忙着做饭,甚至她们连招呼也没有给我们打,他家的店子可能还没有真正开起来,也可能魏辅堂的儿子远远没有他老子的头脑,和对面不远的厚道居相比,他的店冷冷清清。想了很多问题想问,可我竟然没能张开口。问了一句:做饭吗?答一声:不做。我们知趣离开。
       让他她和清风陪司机用餐,我们和洛阳来的幽幽的风和幽幽的蓝一起10人吃饭。青木川的饭菜不错,价格也不贵,满满的一桌,十几个菜,结账时还不到一百块钱。两个好点的菜,大多是当地出产的山野菜,这里家家户户都做腊肉,原本是想放开大吃一顿,当我们在后院见到正用炭火烤制的腊肉,就不再想吃肉制品了。腊肉是南方保存肉类的绝好方法,应用松枝熏凉,可现在游人涌入,靠传统的方法,已满足不了需求。我曾在神农架木鱼镇的街头,见过用液化气熏制腊肉。在盛产腊肉的地方,腊肉竟这样做成,在我们家乡的饭店,吃到的腊肉怎会是正宗。
      晚上吃饭,最主要的是商定明天的行程。青木川北10公里,有个马家山自然保护区,现已更名为青木川自然保护区,正在申报国家级。保护区内有大熊猫、金丝猴、羚牛等珍稀物种,最特别的是,野生动物学家发现金丝猴与猕猴在这里同域分布,这现象是野生动物界待解的“谜”。青木川的最高峰凤凰山,也在其中。很多来青木川的户外队伍一般都走这条线,上午看古街,下午徒步到保护区野营。另一条线是西边5公里的秦家垭,那里有一脚塌三省的界牌,还有古栈道遗迹。我们中相当一部分人没有装备,吃住必须安排在镇上,环线或是穿越的线路选择起来都很困难,不管走那条路,都得原路返还。我是偏向去马家山的,当地人说:4月是羚牛交配季节,羚牛具有攻击性,易伤人,保护区已暂时关闭。07年在小秦岭地区的灵宝,羚牛进到村中,抵死了几个村民,三门峡警方出动直升飞机,才将羚牛击毙。马家山想去都去不成了。秦家垭的线路太短,第二天我们决定溯溪去白龙湖。
      很痛快地喝光5瓶自带的白酒,风扫残云般吃光菜,我、两个好等到同伴分住的旅馆,看看大家的吃住情况,另告诉明天的行程,注意事项,出发时间。原本车上只住2人,不知怎么有7人。这次出行凡我认识的,都是平时很要好的朋友,这次来青木川的几天里,我没有和他们吃过一次饭,喝一口酒,朋友们也很理解,毕竟我们是个近40人的队伍。我最操心的是那些我不认识的同伴,这些同伴中有一些可能根本没有看过网上的出行贴,也不明白户外活动的性质,他们中的很多人把此次出行当作旅游,有的竟穿着皮鞋,拿个公文包,有的带了个4-5岁的孩子,出发以后我才发现,全车的人都办理了保险,唯独最应该办理的小孩却没有办。见大家都吃好住下,匆忙赶到扎营地。
       我们带装备的十几人,把营地选在镇政府的后院,后院有个小花园,还有太阳能的路灯,自来水,厕所一应俱全,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条件了。现在出行,我一般都带着帐篷、睡袋,在路上吃的问题远比住的问题好解决。07年7月我们去山西宁武的万年冰洞,有太深刻的教训,我们赶到了冰洞口,却因住宿问题,连夜又赶到100公里开外的县城,线路也不得不改变。我们去的时间,也只是个双休日,附近的镇上竟住不下。安居方能乐业,在户外住宿问题远比吃的重要,除非身陷绝境。
       扎好帐篷,正要休息,微醉的司机赶来,大声地嚷着:没有地方住了。今年的清明来青木川的人太多了,在古镇的街头光河南的大巴就见了4辆,没有在厚道居吃饭,老板把我们要下的房间又许给了别人。我们的同伴有人就住在了车上,这样也能节省些住宿费,可司机由我们管吃住,不愿意住在车上。经两好、望川的交涉,理亏的老板最终还是给我们了一间。郑州来的一队户外队伍,在镇政府的前院列队,一曲又一曲地高唱,可曲终人散后,很多人还因住宿,在街头游荡。以致半夜,他们还有人跑到我们的营地,看能不能“混帐”。
        很羡慕那些头一挨枕头,就打鼾熟睡的人,我在户外总是难以入眠。我开始狂想,这三省交接的民风,大凡地僻人偏的地方,民风自然淳朴,山里人家大都憨厚实在,一些地方没有开发成景区,吃个便饭,给钱老乡会和你急,开了景区,喝杯白水,也会让你掏钱。为什么会有如此变化?应该是利益在作怪,成熟的人,人和人之间要成为朋友,要么有共同的利益,要么有共同的爱好,有共同爱好的人,如简简单单,没有名利纷争,关系还能长远;有共同利益的则不然,凡利当头的人,绝没有永远的朋友,也不会有永远的敌人,他们总在彼此利用,有用则亲之,无用则疏之。放远世间之事,凡事考虑利益,都会变味,山里的老乡一样,户外也一样,做生意的人天经地义会想着钱。当一些人盯着户外考虑如何赚大钱的时候,户外在他们的引领下,也开始慢慢变味。年初,我等在网上和疯神的论战,想为净化户外空间做些事情,我们组织此次出行,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让人看看AA到底能化多少钱。我坚持认为,真正的户外,离不开真正的AA,AA制是户外的生命线。 

第二天,我起时,高山、紫烟等自己生火做饭的,大都吃好了饭,我因没能早起而后悔,我应该去看看晨曦中的青木川。晨曦的青木川应格外静怡,还有谈谈的晨雾和袅袅炊烟相互交融,升腾的景象。老黑、一诫、逸人们倒起的很早,他们去金溪河里畅游了一番,一队户外组织也出发得很早,他们向秦家垭方向去,断断续续的队伍,不断有人停下来围观,让他们这些融入自然的裸泳者,很长时间无法出水。他们回来,镇政府食堂的饭已经放凉。

      都吃好饭,整理好背包,8:00召集同伴,讲明全天的行程。这天我们要徒步到白龙湖。白龙湖东起陕西宁强的金山寺,北接甘肃文县余家湾,西至四川广元青川的骑马乡,南至广元市中区三堆镇的宝珠寺。是修建四川最大的水力发电站之一宝珠寺水电站,截流白龙江而形成的人工湖。白龙湖地处岷山山脉和大邑山脉交汇处,龙门山系与摩天岭山系的交汇使其山势雄奇嵯峨,多彩多姿,形成了一个,总面积62平方公里的水域,这里环境优美、集湖泊、岛屿山峦、溶洞为一体的山间湖泊景观,被誉为“西南第一湖”。四川的广元04年就建起国家级的白龙湖风景名胜区。我们的行程是从青木川出发,溯金溪河,到达湖边的金山寺,地图标注单程15公里。轻装15公里溯溪往返,对经常参加户外活动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没有一起出行过的人,我不了解他们的体力、意志,出发前,我几个反复强调:如走不下去,可原路返还,夜里我们仍要住在青木川。

       几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我们沿着蜿蜒的溪,蜿蜒而行。刚出青木川的一段,河谷开阔,河岸两边是少有的田地,我们沿地头田埂,漫步在青木川的田园,我们真正走进,也融入了青木川的田野。如果从韩家垭的山顶俯瞰青木川的田园,青木川的田园是一幅幅唯美的画面,融进青木川的田野,则是诗,是歌。山峦、林木青翠而不浓郁,油菜花、豌豆花浓艳而不娇纵,青青翠翠,黄黄绿绿,被自然地,也被人为地排列在青山下、河谷边,我们则被淹没在花丛之中,处处充满诗情画意,让人情不自禁地纵情高歌。大凡三月,很多的人都涌入江西的婺源,那里是精心雕琢打造出的油菜地、油菜花,这里的油菜地、油菜花则完全是随意、率性、自然地分布。我喜欢自自然然的东西,这里的一切在我看来,哪怕只是株野草,都充满灵动之气,它们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油菜居然有两米多高

 刚开始轻松的漫步,对所有人而言都是快乐的。大家沐浴着春风,荡漾着春光,欢歌笑语充斥山谷。不管是50多岁的长者,还是20出头的姑娘小伙,我们都忘记了自己的年龄身份,沉浸陶醉在大自然给我们带来的无边快乐。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人,也加入了孩提时代常玩的恶作剧。沿着石头过河,当你正小心翼翼怕失足时,总有几个会偷袭你,他们用力地把藏着的石头砸进溪水,溅起高高的水花,也激起阵阵爽朗的笑语,追逐,打闹,嬉戏,像七八岁的孩子。醉酒的时候,别人能发现真实的我们,融进自然,我们也会发现自己。

       走出田园,过了个三两户人家的小寨,山谷变窄,金溪河的溪水成了风景中的风景,满山谷密密麻麻遍布的五彩石,任摇弋多姿的溪水漫流。在野外我极容易沉迷于风景中,而这次却不然,我很少有机会去细细品味。我时而走在最后,督促远远落在后面的人;时而急行到队伍的最前面,让先头部队注意掌握节奏。只有我跑到最前,找一方大石,在长时间的等待静坐中,我会慢慢地融入风景。一开始我极担心金溪河风光,我怕它的景色对不起我们1000多公里的远行,现在来看,这太多余了,她的美丽已让很多人满意陶醉。我一面畅想着她的尽头白龙湖,一面静静地盯着溪水发呆,耐心地等待着后面的人。

       流经青木川镇时,金溪河是清澈无色的,只是在韩家垭的山上眺望,她才有谈谈的颜色,愈向前行,她的颜色愈重,这水是幽幽的绿中,透着幽幽的蓝,像条纯洁无暇的玉带,缠绕在山间,在明媚的春光照耀下,静如处子,毫不保留地尽情释放她摄人魂魄的美。很多人讲,这水有九寨水的色调和韵味,她太过迷人了,望着她你不免会情不自禁地想入非非。我多想做一尾鱼,一辈子游弋其中,哪怕是成为这山间的一株野草,只要能生长在其旁,整天望着她,守着她,也就心满意足。在这样的水边,我连脸都不敢洗,我怕我脸上的尘灰,玷污了她的纯洁。

    来到观音崖,已临近中午,溯溪行也已很困难,半山腰有条曲曲折折的小路。小路上偶有到镇上的村民,村民悠然自得生活在我们认为的世外桃源,他们一直行走在千年的古道上。白龙湖是古秦汉时期入蜀古道,著名的金牛道、景谷道、阴平道、马鸣阁道交汇于此。顺溪走下,到白龙湖西面就是四川的青川县,这段不宽的小道应是古蜀道的一部分,这条路孔明走过,唐明皇走过,魏辅堂的一个女儿嫁在青川的大户杜家,魏辅堂走过,今天我们也走过。还是那片蓝天,还是那座山,还是那条路,只是人不同。山林间散留着一些前人的遗迹,观音崖的崖壁上雕刻几龛佛像,在小路的尽头的对面山腰和路边有小小的庙宇。

       对面的山上正在赶修能通车的大路,破碎的岩石在有些地段,滑坡似的滚落河道。山腰生长着许多野生的棕榈树,粗壮挺拔,一看便知,它们已存活了好多年。如在城市,它们是身价上千的风景树,在大山里,它们是再普通不过的植物。人和物一样生的不是地方,长的不是地方其价值绝不一样。可它们不像人总是抱怨。它们扎了根后,就努力地生长,挺直身躯,伸开臂膀热情奔放地迎接欣赏它或是漠视它,所有从它身旁走过的人。它们只想着向上,只要有阳光、空气和土壤,其它的一概不想。

         山谷再次开阔起来,沟谷也有了岔道,岔沟口腰散布几户人家。看家护院的狗不停地吠叫,它可能像它的主人一样,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从它的地盘走过。好客的主人告诉我们,前面就是广坪镇的王家河村,这里是它的一个小自然村,村前的金溪河老乡已把它喊作王家河。问白龙湖,老乡说,不远,快到。这时已经正午,大伙已走了4个小时,刚开始的新奇陶醉,已被饥饿劳累取代,个别人开始不想再走。听说快到,就强打精神继续向前。

       再往前,见到了大路,山上新修的路和它交汇,河道不能再走。在艳阳烈日下,徒步在宽阔平坦的路上是件很痛苦的事,我们行进的队伍拉的更长。过了第一个吊桥之后,我、两个好、望川、他她和三个司机走在最后头。遇到过往的老乡,我们总是一遍一遍问能否不走回头路,答案多种多样,不能确定。沿途已没有什么风景,我只想念着白龙湖,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到白龙湖,到达我们的期望的目的地。体力一向不佳的两个好,我最为担心,他居然表示:他必须走,绝不能不能拖大家的后腿,他来个“望梅止渴”的计。不管见谁,都讲:不再原路返回,到湖边乘船到四川的广元青川县,再乘车到青木川。

       这一招果然见效,路途不想走的,听说后,只有硬着头皮前行,并很快赶在我们前面,很多人不是体力不佳,是缺乏意志力。赶路中,我们见到返回的紫嫣夫妇。紫嫣来时,腰椎间盘突出正犯病,看起来比我还要严重,虽然我的腰椎有问题,但不影响行走,我不能久坐。紫嫣是经验很丰富的老驴,为了不影响大家的行程,她选择了放弃。在户外,过程远比目的重要,处处充满不确定性,也正是这些不确定性,每次的出行都不会雷同。未知的东西,总会激起人们探索的欲望,它能使我坚持不断地行走。每次出行,我总是千方百计完成计划,到达目的地,但该放弃的时候,我也毫不犹豫选择放弃,因为我们一起出行的是个团队。对白龙湖的目的地,我一路都在盘算,下午4:00,不管走到那里,必须返回。大队人马不能让走夜路。

        进了王家河村后,三个司机饥饿劳累不想再走,我们就在村头第一户人家,让一对小夫妻给司机做些饭菜,顺便我们把路途好好问个清楚。此刻大队人马都已到达村头,我急步前赶,因为我们的几个组织者都在后头。待我赶到村头,龙翔九宇、破红尘等6人已赶向湖边,大部分的人员原地休息,这一段平坦的水泥路着实让大家累的不轻,很多人在继续前行还是返回犹豫不定。还有人提出,现在应全体返回。我厉声斥责动摇军心者。我们有人已经赶往湖边,现在的时间还很充足,我们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我大声地重申着:如体力不行,现在可以原路返回,能坚持的,我们一定要到白龙湖。

      刚刚平息一场骚动,一辆机动三轮车的驶来,又掀起一阵混乱。三个司机原本想返回的,酒足饭包之后,雇佣主人家的车,赶将上来,路上他们又拉上了正要返回的紫嫣夫妇。见有车过来,一些人没命地往车上挤,小小的车斗里个挨个挤满了人。在山间的道路上行驶,严重超载的三轮很危险。我和两个好急忙跑过去,让那些身强体壮的下车,让老者和带孩子的妇女坐上。一会儿,老黑和神韵们赶来,老黑把路途问的清清楚楚,坐船过湖,行不通;但可不原路返回,在金山寺可租面的经广坪镇回到青木川。

       稳定了军心后,我们大部分人抄小路,前往金山寺。过了第二个吊桥,上去坡,乘车的10人还没有到,我们就到了金山寺乡的遗址处。这里原本是一个乡镇,修建电站搬迁,原政府所在地处在立了一大块牌子,附近也有几户人家,路边停放着几辆面的。行至此我们已行走了15公里,也到了我们最初预计的目的地,可我们却没有见到,我们想象中的白龙湖。在过第一个吊桥时,我们就见到宽阔的河道,河道中,停着许多施工的重型机械,在挖沙或是在采矿;在金山寺湖面被分隔成多个孤立的水面,打渔的船只都搁浅在离水面很远的地方,丰水期的水位线高高的有十几米。要想目睹白龙湖的风采,我们还得继续行走。一些人开始和面的司机商谈价钱,我和紫云、神韵马不停蹄地大踏步向前。

      对我、紫云和神韵来讲,这是一段真正的行走,我们暗下决心,一定要徒步到白龙湖,也一定要徒步原路返回,我们要丈量一下青木川到白龙湖的距离。两辆车遇到我们,停下让我们乘坐,我们谢绝了同伴的好意,坚持着徒步行走。愈向前走,湖面愈大,一汪幽蓝碧绿的湖渐渐呈现在我们面前,湖水的颜色依然如金溪河的溪水。湖光山色交映生辉的景象,旋即,让人忘掉了疲惫和劳累。看到湖边的小庙,辨清晃动欢呼的人群,正正4:00我们三人走到湖边。这里回转的沟壑之中全是水面,路到了尽头,湖泊里没有停留有船只,也只能望湖兴叹,对湖的秀色,我们只有乘船进入她的腹地,方能领略她的精魂,对这次行走,能够见到她,就是胜利。

       我们一到,最先到达的龙翔九宇等正要返回,司机们在湖里畅游,几人在湖边打牌,更多的人看着幽深的湖水发呆。从金山寺到路尽头,我们至少又走了5公里的路程,不等山风吹落额头的汗滴,逸人乘车赶来说:老黑等不再下来,正在组织大家乘车返回青木川,要大家立马返回。说罢,像个传令兵似的,挤上一辆返回的车就走。大家陆续乘车返回,湖边只剩下和三个司机一起来的以及准备徒步走回的人。司机租用的三轮车,一直在等待。这里,我不能不说说高山大姐,50多岁的高山大姐原本已经坐上了车,听说,我们计划徒步返回,她又下车加入我们其中,说,出来就是要走路的,就是要用身体的劳累换取心灵的愉悦。她是同行的能真正理解户外精神中的一人。

       我们一起徒步返回的人是:我、神韵、紫云、高山、韶山之子、幽幽的风。乘司机们租用的三轮车,到达金山寺,司机等几人下车,在此侯车,我们6人环湖坐车到司机吃饭的那户人家。在坐车的这一段中,我恍然大悟,其实我们早就赶到了白龙湖,没有到第一个吊桥时,我们就到了白龙湖。只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听老乡讲,每年的三四月份,白龙湖就开始放水,在9月时开始蓄水,蓄满水的白龙湖,其水面一直到王家河的村外。蓄满水的白龙湖,在蓝天之下,青山环抱之中,湖中有山,山中有湖,她更引人勾魂。

        4:50,到王家河的村口,我们开始一路狂奔疾走,没有片刻的休息,嗅到油菜花香,我们也即将走完全程。看到青木川的古街,手机有了信号,先期到达的同伴的问候短信一个一个传来。7:50,天黑之前,我们和同伴会师,近40公里的行走,让我的腰隐隐作痛。

白龙湖

我们回来,同伴们早已点好饭菜,象欢迎凯旋而归的英雄般迎接我们。后来我知,大队人马由老黑、俩好组织分乘3辆面的,用一个多小时返回青木川,在王家河村就徒步返回的还有望川。少饮了几杯酒,庆祝我们的青木川之行圆满成功,按我们的计划,明天要返程。饭后,漫步街头,街上的游人明显减少,自驾一族大都返回,不时有当地人上前询问,需不需要住宿,报价也成了15元一晚,和昨日的情况大为不同。原本计划安排所有的人员狂欢,可镇政府的后院的路灯,不再闪亮,厚道居的老板也不再给我们提供就坐的板凳。计划就此撤销,留些遗憾。
      分头通知所有人员,明天睡到自然醒,8:00返程。反馈回来的信息,一些人提议,连夜就走,准备多看些景点。他们显然没有考虑,42个人的住宿问题,还有夜间在山区行车的安全问题。除非有不可抗力的因素,我们制定的计划不会改变。说实在话,我个人还不想走,青木川的西边和北面我们都没有去,这么远赶来,不能蜻蜓点水般,走马观花真应沉下心来,在自己中意的地方住上几天。返程途中安排的武侯祠,主要也是考虑团队。我一向对寺庙等很人文的景点不感兴趣。路过倒是可以顺便看看。
       来的时候,我们用了18个小时,回程我们计划在凌晨的5-6点赶回。太迟影响上班,太早半夜很多人不方便回家。4月6日8:00,我们准时出发,出了青木川我们走108国道,中午在汉中的勉县品尝了正宗的热凉皮,拜谒了天下第一的武侯祠。过了勉县的定军山,就真正驶入“金城千里,天府之国”的汉中平原,八百里秦川平平坦坦,公路两侧数万亩计的油菜花正在怒放,让人心神荡漾。下午5时许,到洋县,时日尚早,顺便参观了蔡伦墓。从洋县上西汉高速。我们回到家的时间,就能精确地估算出来。
      进入连霍高速,过西安堵车2小时,赶回到家是4月7日的早上7:30。下车前,会计清风,出纳他她,给大家报告了详细的A费收支情况。本次出行我们往返2000多公里,39人(2个小孩)预交A费:大人37人X300元=11100元,小孩一人免A(太小),一人交100元。共计收11200元。共计支出费用:7776元。每人分摊A费210元,下车前每人退A:90元,花费比我们预计的还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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