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村访古 之 遗址篇

(丁村遗址54:98号地点,位于丁村东门外往南的汾河谷地上。)
比丁村民宅更早引起关注的,历史也更为悠久得多的,是这里发现的旧石器时代人类遗址。从1953年开始,在丁村附近汾河河谷两岸的众多地点就发掘出大量的 原始人痕迹,引起了当时著名文物专家如裴文中、贾兰坡等人的关注。从1954年开始陆续发掘,1961年被列入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在世界各国对原始人类 考古取得显著成果的情况下,中国也需要找到自己远古祖先存在的证据,以便表明自己有一脉相承的原生文明,而非西方舶来,因此当时的古人类学研究都多少带有 民族主义色彩。特别是丁村遗址是新中国以来发掘第一处原始人遗迹,具有一定的时代意义。

(发掘丁村遗址的汾河谷地环境,右上规模整齐的村庄即丁村。)

这貌似无奇的河谷台地上,青山黛影,绿野葱葱,一派宁静的乡村风光,难以联想到几万年前人类曾在此繁衍生息的情景。建国近60年来,经过考古学家和当地百 姓的努力,已出土大量文物遗存,刚开始包括打制的石器、采集的植物、共存的动物骨骼等等,直到后来在54:100地点发现了三枚牙齿和一块头盖骨残片 (1976年),即是人类活动的直接证据。考古研究往往见微知著,从这仅存的蛛丝马迹中发现丁村人的生理特征全貌,大致已发展得较为复杂,牙齿具备现代黄 种人的特征,较周口店人为先进,但仍未完全从原始人面貌脱离。按照世界古人类史的划分,大致相当于早期智人,生活在距今10万年左右的属更新世晚期。在进 化论的指导下,人们探索到了自己祖先的发展轨迹。

(丁村1号院作为丁村遗址博物馆)

为了更好地宣传丁村人遗址,在丁村民宅的1号院开设了丁村文化陈列馆,使得远古与晚近的历史能够牵手并进,增强了丁村的文化氛围。陈列的图片和文字说明 中,能大致了解发掘的漫长过程、地貌特征以及屡屡令人惊喜的成果。而大部分遗存都如无声的历史,佐证着我们对原貌再现的想象和推理。那三枚牙齿及一块头盖 骨残片静静地存放在橱窗内,被贴上“丁村人”的标签。这是当时一个十几岁少年的化石遗存,不知当时人类的生理年龄是否比现在要早,但估计由于环境的制约, 这样早夭者不在少数。经过数万年的地壳运动和人类活动的变化,能够留存下来的化石只是沧海一粟,或许有人会认为这是先人在向后人传递什么信息。但客观来 讲,先人无意识的生存活动,才创造了循着规律进展的人类历史。所以进化论也好,决定论也好,都不能否认人类发展演化的奇迹。

作为旧石器时代的重要遗存,石器自然是主要的文物。经过石器的发掘考证,丁村人的年代范围延长乃至几乎覆盖了整个旧石器时代的漫长岁月。主要特点是:砍砸 器不发达;三棱尖状器是代表性工具;斧状器较为发达;有先进的锯齿刃器、凹缺刃器、修背石刀和双阳面石刀;刮削器不多;有丰富的石球;用石锤打击石片;掌 握了双阳面石片打制技术;等等。以打制石器和磨制石器作为古人类历史阶段划分的重要依据,是具有科学根据的。人类是在与自然的互动中成长起来的,利用和改 造自然的水平,表明了人类进化的程度。这些打制的石器外形粗糙,制法原始,但毕竟人类迈出了勇敢向自然界索取资源的一步,正是这样才在后来的岁月中逐渐掌 握了与自然进行斗争与合作的主动权。从这些石器来看,几万年前的丁村人像个拙朴可爱的小孩,但谁也不会嘲笑他,怀疑他今后的成才。石斧乃至石球的创造,也 是人类简单的发明,融入了早期人类的智慧。

从周口店北京人遗址发掘以来,华夏大地上的古人类遗迹陆续浮出水面,证明了中国早期人类起源的地域多样性。原始人类刚从猿人脱胎而来,仍然在森林与陆地的 环境中徘徊,逐水而居又成为获取不可或缺生存资源的条件。渔猎活动是他们的经济来源,而大型动物的共存也威胁着他们的安全。汾河谷地出土大量动物遗存,表 明当时中国北方的气候远比现在湿润,不仅森林成片,汾河水量也大于现在,于是抚育了成群的原始动物。体量较大的如大象、犀牛,至今陈列的象牙和下颚骨的尺 寸仍令人震惊。可以想象,正如说明文字所言,丁村人经常出没于宽阔的河滩草地,过着采集和狩猎的艰苦生活。

汾河岸边的景色依然如此沉静,被水流从刷后形成的支离破碎的黄土台地,改变了当年的山川地貌。汾河已经退化成一条浅滩低水的小沟,大片昔日河滩已被绿色田野占据。铁路上轰鸣而过的运煤列车,偶尔划过宁静的时空。远古先人艰苦卓绝的努力,也成为今日的一份文化遗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