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车游山西（7）——碛口古镇

    从西湾村回到碛口镇已近傍晚。我们该细细打量这个几百年前的商贸重镇了。

     碛口之成为“九曲黄河第一镇”，与它的地理条件有必然的联系。其实，它的名字就已经道出其中的秘密了。碛，水中沙堆之谓也。黄河流到这里，水运航路受到碛口附近的“大同碛”的阻拦，船只无法通过。因此，黄河上游的航运至此为终点。水路运输只好在此转为陆路运输，于是，碛口做为罕见的水陆两用码头兴盛起来。想当年，西北的物产由黄河水运至此上岸，再经畜力运往太原、京、津以及长江流域各省，同样，各地物产反向经碛口运往西北地区。

    由碛口的重要商贸地位，可以想象当年的繁忙景象：黄河码头上船筏聚集，挑夫们哟喝着从船上把货物卸下，排着队沿石阶抬上岸，岸上马夫、驼夫们拍打着牲口，让它们安静下来等待着装运货物。来自全国各地的客商云集于此，他们有的忙碌着清点货物，有的催促着伙计们把货物分配发往各地，有的在酒楼里宴请客户，有的在票号存入货款，也有的到当铺里当掉私物以解燃眉之急，还有的生意做成之后至妓馆寻欢……世间百态、人情冷暖都在此上演。

    我们今日所见，皆是碛口盛时留存下来的建筑，其中多为商业建筑。我们所住的黄河宾馆即可作为碛口商业建筑的代表。这所老宅院的前身是建于清道光年间的经营麻油生意的“荣光店”，它背靠虎山，面对黄河，门前是用石料高高砌起的堤岸兼街道，院落内部四面围合，进门正对的东侧随虎山之势掏挖出五层窑洞，另外三面系砖砌的两层瓦房，大门顶上座落着一个雕梁画栋的“望河楼”。

     从窑洞一侧西望黄河，河水紧贴着荣光店前的堤岸滚滚流过，对岸则是黄土高原起伏的山峦，荣光店这所巨大的四合院坐山观河，气势不凡！

    虎山最高处建有一座规模不算小的寺庙，叫做黑龙庙。庙中所供何方神圣，我们没有细察。无非人们祈求平安、发财、消灾，以此做为精神寄托罢了。在庙里居高临下，可以看清湫水汇入黄河的入口处，砂石堆积的浅滩上散落许多巨石，这大概就是阻挡商船继续南下的大同碛吧？

    古镇里的石头巷道把数不清的店铺、商号连缀在一起，我们爬坡穿巷，流连在碛口昔日的繁华里。四和堂、永顺店、官盐局、万益成、广生源、义成染、天聚隆……这些古色古香的商号名字组成了一个辉煌灿烂的碛口，甚至还有八路军创办的“新华商行”，曾经为中国革命给予重要经济支持。

    历经两、三百年的兴盛之后，碛口终究没落了。但古镇的建筑和格局完整地保留下来了，如果不是观光者日渐增多，碛口人可能还会长久保留着质朴的、传统的生活状态。我们可以把碛口作为标本，通过它，条分缕析地再现黄河漕运经济的真容。当然，碛口还应该得到更好的保护。现在，仅有四、五米宽的古老的石板路上竟有载重大卡车隆隆驶过，让人深感诧异，不能不为古镇的留存担忧。

   晚上睡在窑洞里，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