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虎啸、一线天、九曲溪

    昨日阴云倏然消失，灿烂晴空，窗外山色分明也在欢悦。依然很冷，早餐铺子刚炸出的饼拿到桌上只是略高于体温。与导游会合，去虎啸岩，高度接近天游而更陡峭的风景。从度假区过桥往风景区，阴天一律深绿的树木分出层次，闪烁着从浅黄到浓绿的光彩，间有几棵鲜红树木和浅棕黄落叶杉。建溪不再沉郁，波纹荡漾流动。一块斜伸向水面的岩石，有人铺开浴巾，着泳裤，正要日光浴。朋友大为骇异，我想起在欧洲所见，有些人不论多冷，只要有阳光，必要赤裸享受的。

    听得还要爬山，昨天就喊脚痛的蒋氏夫妇坐在车里不想再动。导游笑笑，带我与小平一同上山。小平还是跑在前面，我感到体力略有下降，便没有走的太快。上虎啸岩的路叫好汉坡，是硬生生在陡峭岩石凿出台阶，每一步都需要高抬腿。较之天游，更加狭窄、艰难。好在人不多，没有那样“塞车”情形，可以匀速一气上去。随手拍着风景，跟导游聊着风景。到了“半入云”，路回复较缓的阶梯。阳光下山色远近皆清晰可见，虽不见水，却真正领略丹山滋味。好汉坡对面是名为仙人袋的巨岩，遥遥对着另一巨岩，朱砂岩体衬着绿树，仿佛这几天阴云的郁结之气都要吐出来，格外夺目。

     半入云往上至集云关，绕至定命桥，观景台上照例一堆拍照的人。听得北方口音说拍照的人姿势比被拍的更加丰富。定命桥是架在极深窄裂缝上的吊桥，据说许个愿，在桥上走三趟就可以实现。桥上有人来回走，可能是心愿多，往复了十余次。从另一侧下山，路转是一处石洞，叫“宾曦”。因其朝东，阳光最早来临，如贵宾。如此宝地，有人捐资雕了佛像，颇有些香火。下去的路是现代栈道，阳光照得近处树枝发白。再下又有天成禅院，视此地为应许之地的商人就着岩石的去势修了观音像，故名天成。只是下面写着禅院名字的影壁太也简陋，不过是随便砌就的红砖墙。再向下经过向内倾斜的巨岩，虎啸岩就在眼前了。倾斜岩壁照样有无数树枝 “支撑”，虎啸岩挟势压下，傲视远近山峦。很多导游的声音说着这里是虎目，那里虎牙，虎舌最形象，就是一块薄薄前伸的石头。游客纷纷趴在虎舌上拍照，洋溢各种笑脸。

    绕过虎啸，慢慢下山。阳光忽然消失在山后，温度骤然下降，眼前却是整齐茶园。小平连比划带解说，讲起采茶的事情。以前看采茶的影像，都是江南女子灵巧的手敏捷但是婉约的采摘，谁知此处却大有些豪放的意思。很快下山，蒋氏夫妇正乐享阳光。同去一线天，只有几十米台阶，就到达内有乾坤的洞口。武夷山拥有目前发现最长的一线天，且可以穿越，极窄处约30厘米，大腹便便之辈只有却步。排队穿越，一边拍照，拍出很多奇异的光线效果。人很多，可谓一线人。队伍缓慢前进，都在黑暗中，头顶长长一线天光。不时有人大喊、催促，甚而叫骂。前面不断玩笑说有人卡住了，但终于都侧身过去，极窄的台阶，极阴冷的岩缝。老蒋因为来过，便没进去，出来便听他讲笑话。说某人坚决不进一线天，因太危险，——万一忽然地壳运动，岩缝缩小，岂不变成现代版猴王。大笑中返回，一侧见很多洞的岩石，导游说是神仙住的，——原来神仙早就如现代人，住着高楼单元房。

    暖暖阳光，所有颜色亮到不可凝视。驱车去一家有名的餐馆吃饭，都是竹子搭就的房舍、走廊、小桥，上盖茅草。在竹楼吃了几样菜品，看看时间，与导游约定的会面已然迟到。蒋氏夫妇下午就回福州，要买蛇酒，就去小平熟识的店里。导游等了许久，只好电话过来，下午要乘竹筏漂流九曲溪，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码头，退了两张船票，与其他四个人拼了小团体，上竹筏。脚上为防水套了滑稽的塑料鞋套，坐在最前面。竹筏排着队出发，颇为壮观。筏上一男一女两个撑筏人，游客也恰好男女搭配，一路上被其他筏上的人玩笑。清透碧水就在脚下，却亲近不得，还需躲避水流急处飞溅的水花。到底是冬天了，虽然阳光灿烂，虽然山还是碧绿。溪有九曲，水底和岸边都是大鹅卵石，近处不见游鱼。转弯水深处，深绿一潭，倒映红色巨岩。艄公不断讲着两边的风景，开着玩笑，总之是拟物手法，半荤不素。在溪中重见那些曾在高处迷恋的景致，移步换景，触目皆佳。

    专心拍照，后面四个人和艄公嘻嘻哈哈笑着，原来是相机在别的筏上，只有纯粹的观看了。转过几道弯，天游在望，昨日阴沉岩壁笼罩着金黄光线。艄公不失时机的说人在画中游。在画中不过形容其美丽，看过九曲溪，才知这里实在是涤荡心胸的居所。古人选择建书院、隐居之所大抵如此，每天游历其间，多少神思都会飞来。转过天游是五曲，一处背阴水道，空气忽然冷入骨髓，水色也成阴冷深绿。到达四曲，阳光回来，身体重新舒展。左手是天游后山，蜿蜒陡峭之极的台阶，空无一人。从前上山是从此处，后来放弃。对面便是古闽越悬棺，看得见遗迹。悬棺分布较广，如巴人居处，只是谜题尚未破解，不知几千年前人们如何将棺木放置在悬崖。我却一直认为古人比现代人聪明，必定有省力妙法，比如滑轮装置之类。再转，见澳门葡京状岩石，接着又是悬崖、洞穴、形状各异的石块，崖顶上树木可见毫末。

    至玉女峰下，艄公说游客可以试试撑筏，两个人上去试过，筏子短时方向混乱。玉女峰是逆光，艄公还是用半荤不素的语言解说，好像非如此风景便不能迷人。转过二曲，水势渐平。过石门进入支流，两岸竹木低垂，略有雨林之意，只是这低垂大多拜今年迅猛台风之赐。不觉到达码头，上岸脱掉湿重的鞋套，还是冷。在水面上过了1个半小时，虽有阳光，静坐却不能生热。便为了九曲溪，夏日还要再来。与导游会合，去看博物馆和宋街。馆内展览动植物标本、照片，一根大木雕成的悬棺，石器时代的陶器等等。宋街是仿宋代建筑风格的商街，出售工艺品，竹雕、石雕、书画等等。穿过尽头牌坊，再度遇见《碧血剑》剧组，在名人纪念馆改成的“温家堡”拍一组武打镜头，一个演员舞剑“飞”了好几遍。回到度假区，去小平朋友处品茶，喝到回甘极佳的岩茶。聊着天，天色很快暗了，凉气从脚底透上来，终结阳光灿烂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