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梅溪之下，有村喧然

    三姑度假区近旁，有小河叫梅溪。梅溪之下游，清代古村名下梅。村子现在挂了牌，历史文化名村，据说村内居民要渐渐迁至近旁新村，为的保护村子的原貌。只是这村庄，倘若只有游人却没有平日的生活，该是何等样子。早晨的雾不见了踪影，只有阳光下明亮的颜色。买了门票便有免费讲解带着参观，但林警官显然不甘寂寞，所以我有两个导游陪同。

    下梅村依水而建，沿溪排开风雨楼，栏杆叫美人靠，想起红袖倚栏的样子。只是现在栏杆上晒着干菜、豆腐，旁边坐着并非美人的大堆闲人，忙忙的打麻将。游客甚众，选了溪水另一边，走在阳光下，人群中，老婆婆在认真捡着一种野菜。一面墙上贴着招聘启事，招募导游，红告示下面几个妇人逗弄孩子。

    参观的房子还是大户所居，比如邹氏家祠、大夫第、参军第等等。砖石木雕都精致优雅，毫无村俗气。只是不知为何家家户户对联都是喜联。三进、四进的院落，天井高高石台，种着兰草。后面厨房还是旧灶台，闻到久违的炊烟。

     准备午饭的时间，很多家厅堂青烟缭绕。石阶、木柱都有年头了，烟火熏去了原来的颜色，蒙上历史的味道。屋里光线并不明亮，如同所有老屋。这样光阴里，时间不知是否慢下来，如我们感觉的那样悠然。从前的下马石还在门口，今天院子里换成摩托车。炊烟依旧，屋后还是堆着柴禾。村子上方毕竟纵横着电线，除了那些大户房屋，其他房舍也多少现代化了，水泥、塑钢窗的身影也早已出现在这里。旁观者如何能知生活的真正面目，观赏的老屋为了居住，局部业已换了容颜。这些却是自然的变化，没有迫不及待的破与立，所以梅溪之下，村子怡然喧然。

    游客还是走马观花，不断拍照，感叹那些望族留下的美丽屋子。村里居民早已惯了这样游人穿梭，自顾自晒太阳，闲谈。村子不大，细看了一圈，用去一个小时。从小贩处买了刚刚做好的糍粑，一层黑芝麻，香糯无比。一群学生带着画夹子快步走过去，嘻笑打闹着，不久便三三两两散开认真的写生。高门大户的屋子里很多看不出模样的小东西，端详许久，竟也奥妙无穷。比如贡元捷报，比如墙角装水的古董水缸，比如一根柱子是四快木头拼成，象征兄弟和睦……

    都赞叹文魁家中后院一棵罗汉松，说是当年的盆景，如今是棵大树。别家却无此树，兰草每个院子都种着数盆，院落由是幽深了许多。某大户家有闺秀楼，未出阁的女孩子住在楼上，小小屋子，导游说是琴棋书画之所，想来花样年纪，忐忑心情，只好如此吧。溪水另一边有西水别业，内中芭蕉叶形门，连着院子和厅堂，院中一池绿萍。穿街转巷，鸡犬之声时闻，不经意间，墙头伸出一枝菊花。重新回到溪边，老人们还是那样晒着太阳，不问他人兴废。牌桌还是忙着，像是从来如此。晒在栏杆的豆腐仿佛黄了一点，阳光更亮了一些。

    栏杆上晾晒了一些衣物，应是刚刚洗出，白鹅在溪水游着，一个工人驾着筏子捞垃圾。导游说是其他地方顺水流下来的垃圾。这村子倒是少有人为的垃圾，只不缺少鸡犬味道。已是中午时分，沿溪有些人家开的餐馆，开始招呼客人。我们却于此时离开，因为我即将返回北京，这村子是最后流连之所。等在车上的小平已经睡着了，林警官笑他只喜欢游山玩水。小平说因为看多了，就没意思了。这样村子，原也平常，倘若这民族不喜欢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