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信阳、报晓峰上
到鸡公山来,除看山看水之外,就是看它的老别墅了,因鸡公山保存至今的仍有200余栋风格各异的洋楼别墅。这些洋楼别墅在建筑款式上有古罗马式、歌特式、德国式、中西揉合式等,或方正端庄,或雄伟壮观,或典雅和谐,或精巧舒展,千姿百态,风格殊异,似颗颗璀璨的明珠缀满道道的绿峦翠壑。如今游人常去的有美龄舞厅、中正楼、马歇尔楼、颐庐、美式大楼、瑞典大楼、狮子楼、姊妹楼等。但并不是每一栋别墅都有名字,在美式大楼北面的那一片外国别墅群,就散落着众多不知名的小别墅。倘若你能在鸡公山多待些时日,可以挨个地去拜访它们,因为这里的每一栋洋楼别墅,无论大小都有一个鲜活的故事,更因为它们在建筑款式上没有重样,久看不厌。只是可惜这次到鸡公山来行程紧张,我不如是。

从马歇尔楼出来,趁天色未晚,我们去登临鸡公山的主峰报晓峰,鸡公山的得名实际上就缘于这座峰。因报晓峰的形状活灵活现地象一只雄鸡的鸡冠,又因为当地人把“雄鸡”称为“鸡公”,因此这座山也就叫做了鸡公山。在去到报晓峰的路上,同事就一再问这样一座美丽的山为何要叫成这样一个俗气的名字?这样的疑问在我第一次来鸡公山的时候也产生过。

在美龄东侧的山冈上建有一座观鸡亭,那里是一处最佳的观赏角度。从那里观望,整个山势宛如一只振展双翅、引颈啼晓的雄鸡,报晓峰就是它高昂的鸡冠,峰两侧迤俪而去的灵华山和长岭酷似其振展的双翅,左右两沟为爪,南岗为腹,昂首西北,尾仰东南,雄鸡报晓,形态逼真。当年与朋友第一次来鸡公山的时候,立于那里观望,就被这天造地设的奇观给震撼了,就感觉这样的山唯有这样的名字才最为贴切。如果说这样的名字为“俗”的话,那它就是一种“大俗”,因为大俗就是大雅了。

以前河南很穷,湖北很富,来鸡公山,信阳人常常会告诉你,就是因为这座山,它吃在河南,拉在湖北,吃穷了中原,拉富了荆楚。这当然是当地人的一种笑谈了。
鸡公山位于信阳城南38公里的豫鄂两省交界处,雄踞于武胜关、平靖关和九里关之间,其中武胜关是中国历史上九大名关之一,它犹如一把石锁,将秦岭的余脉大别山和桐柏山锁扣成一体,形成江淮之间绵亘千里的天然屏障。虽鸡公山的主峰报晓峰仅有700余米的海拔高度,但它却有青分楚豫、气压嵩衡之气势。传说很久以前豫南闹蝗灾,西王母从天庭派下一只神鸡下凡灭蝗,并规定在天亮之前务必回到天庭,否则,天庭将自动关闭。结果神鸡在2个时辰不到就把所有的蝗虫吃掉,于是兴奋地引颈长鸣,太阳公公听到了,赶紧出行,天亮了,天庭关闭,神鸡就永远地回不去了,最后化石于此。每次来鸡公山,都会听到很多关于鸡公山的美丽传说,而这一则动人的传说却是我最钟情的版本。

车子在弯弯曲曲的山间公路上前行,转过一道山梁停下,就在眼前的群山环抱中,一座山峰拔地突兀而起,巨石嵯峨不乱,层岩嶙峋有则,这就是那酷似鸡冠的报晓峰。看着眼前报晓峰那活灵活现的形态,第一次来鸡公山的同事说自己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一处景观竟是非人工所为,大自然真是如此的神奇,天造地设,鬼斧神工。
在报晓峰一侧延伸而下的石壁上有“天下第一鸡”摩崖,活泼健谈的小艾说以前她陪外地的同行来山,大家都争相在此拍照留念,后经有顿悟之人点拨之后,竟无一人敢再沾此摩崖之光了,无论男女。一席话,令人啼笑皆非。鸡公山有这样的摩崖,想必这在全国也是独一无二的了。登临报晓峰是很有趣的,好搞恶作剧的同事又把人们很熟悉的一句豪言壮语篡改后用在了这里,突口嚷道:“明知山有鸡,偏向鸡山行”,引众人捧腹。

报晓峰因突兀而起。唯一的登山小道就是从峰北侧绕向西面盘旋而上,狭窄而陡险。循着人工修筑而出的石阶而上,峰上摩崖不断。又看到那一块“LONG LIVE CHINA”英文摩崖了。第一次来鸡公山时,我就与朋友在此摩崖处久久流连过。这块摩崖是刻于上个世纪30年代东北沦陷时期,刻写者不是什么名人显贵,也不是什么大书法手笔,而是当年东北的一个中学生,叫于绳武,名不见经传。他当年随流亡学生入关来到鸡公山,因不满日寇入侵我国东北的强盗行经,更看到鸡公山上有这么多外国人的洋楼别墅,是在一个雨夜,他手执铁钎和铁锤,汗水合着雨水,心灵浸着血水,一下一下地凿成了这行意为“中华万岁”的摩崖。之所以刻成英文,就是要让鸡公山上所有的外国人都看得明白,让外国人都感受到中国人不甘做亡国奴而奋力抗日救国的高昂斗志和不屈的气概。据说新中国成立后于老曾先后多次来山,每当谈起当时的情形,都激动的老泪纵横。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它是当年一个流亡青年的一腔热血。报晓峰上摩崖比比皆是,当对这一处我最为钟情。这次来信阳之前,与当年一起来鸡公山的朋友通电话,远在异域他乡的朋友一再在电话里说要我代他再看看这块摩崖。难得朋友仍存这样的胸襟,赶紧拿起相机摄下这个镜头,想告诉朋友,这块摩崖还在。

因鸡公山横列在豫楚边界,报晓峰又是它的主峰,登至峰巅时,却突然收到了“湖北连通欢迎您”的短信,与同事们相互的翻看着,到也其乐陶陶。峰巅是一块不大的坡地,四周用铁围栏圈起。今天是一个绝好的晴日,长天万里无云,时近傍晚的斜阳被踩在脚下。极目远眺,周遭景色尽收眼底。耸立于北面的宝剑山、南面的狮子峰、西面的龙坡山、东面的狼牙峰拔地而起,直刺青天,纵横交错的裂痕、起伏扭曲的纹理在泛着淡淡的山岚中隐现着,能清晰地看到山脚下的京广铁路如两条墨黛色的珠链飘向远方,一座座红瓦白壁的洋楼别墅隐在东面那些奇峰秀岭之间,万绿丛中,飘白飞红,与清泉翠峦相依相伴,与山色天光交相辉映,横空构成了一幅幅空旷辽阔、色彩分呈的优美图画,宛如神话中的仙宇朱阁。有闪现在峰下的一泓碧澄的月湖水,又酷似仙境里的玉液琼浆。置身其间,竟然令人物我两忘。是梦境是仙境?是尘世是天堂?昔日孔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而如今自己身处如此绝佳境该当何论?亦真亦幻之间,似清晰又含混,超尘脱俗,天上人间。
多年来自己行于旅途,一颗不安分的心魄总是在痴痴地追逐着那都市之外的煌煌大景,而眼下的这鸡公山自己也来过多次,不期然此次的登临竟让我是如此的忘情。江山如画,风光无限,应该是此时此刻最深切的感悟了吧,为庆贺这登临的愉悦,在与同事击掌相庆之余,举目远眺,青山妩媚,环顾四周,霭岚曼曼,夕阳衔山,云蒸霞蔚。此情此景,我应如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