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林卡和拉萨博物馆
我在西藏境内前后盘桓八天,先后五晚上留宿于拉萨。如果说在自治区首府之外的地方我是“走马观花”的话,拉萨市内,我可是“停车坐爱枫林晚”的呢。
布达拉宫游观礼之后,我分数次陆续从城西段的的罗布林卡,向城东段大昭寺,地毯式地游了一遍,着实领略了一番这座藏地古城的风姿。
罗布林卡的节日
罗布林卡,是达赖的夏宫。
因为没有做功课,脑子里并没有罗布林卡的概念,我是前往拉萨博物馆的途中,被大街上忽然激增的人潮所席卷,随波逐流地走进罗布林卡的。
那是个烈日当空的上午,我们在民族南路下车,只觉得人头涌涌,一打听,巧了,正赶上雪顿节。我们立即调整计划,先去罗布林卡看过雪顿节再说。
大道上车水马龙,宫门前人头涌涌,这座从前只有少数藏族的达官贵人才能进入的宫殿,这会儿挤满的普通的藏民,或是载歌载舞,或是围坐吃喝,与广州人春节时逛花市的盛况,大同小异,所不同者,他们是带着帐篷铺盖远道赶来的,饿了吃,渴了喝,高兴时歌舞,疲倦时睡觉,比我们汉人,更懂得享受节日带来的欢乐。

我在人缝中穿行,往人堆里挤看,不免有些失落。藏族同胞们唱的歌,大都是些内地的流行曲;藏族同胞们穿的衣,也大都是些时新款,而且到处都是些在中国哪个城市都能看见的广告,如果不听他们讲话,你还真会以为,自己进入了哪个北方城市的公园呢。
再往人少的地方走,随着节日的气氛渐淡,罗布林卡就显露出她本来典雅的面貌了。

布达拉宫被视作“冬宫”,罗布林卡则是“夏宫”,从季节的角度看,罗布林卡的意义当然是“避暑”。这座始建于十八世纪的宫殿,经历多位达赖两百余年的经营,俨然已成为一座占地36万平方米的大型园林,园中古木参天,芳草遍地,鲜花盛开,泉水清澈。入夏后,即使骄阳当顶,这里也是阴风徐徐。经营者们还独出心裁地在园中挖了一方小型的人工湖,湖中亭榭,却也别致。可以想象,当年在如此贫瘠的高原上,酷暑季节,在这儿小住,那是很奢侈的享受啊!

罗布林卡还有一座摆满了鲜花的别墅,这就是著名的“凉亭宫”,据说达赖在发动叛乱之前,就与他的手下在此密谋。我不知道半个世纪前,当时还很年轻的十四世达赖是怎么想的?他是见过毛主席的,他是了解共产党的,他是清楚中华民族统一的意志和决心的。
可惜,罗布林卡未能阻止达赖犯下一个历史性的错误。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不,达赖放了几枪,跑了;藏族人民就载歌载舞地闯进罗布林卡过雪顿节来了。
我想,若是党中央逢年过节让我们这些国家的主人们到中南海里耍一耍,革命群众就是再委屈,也不会生二心呀!
西藏博物馆的奢华
当我从罗布林卡的人潮中脱身,过到斜对面的拉萨博物馆时,这边的寂静,让我深深地透了一口气。
博物馆里,几乎没有参观者,尽管人少,展厅内却是华灯齐射,空调不熄。这太令我“受宠若惊”了,就如同一位色艺双绝的歌手在演唱,观众只有我一人。
我喜欢逛博物馆。每到一地,毫无例外,必去博物馆。西藏自治区博物馆,是我看过的省级博物馆中,仅次于西安的陕西省博物馆的馆址最辉煌,馆藏最丰厚,馆展最精美的了。

馆展最为精美的物件,从我一个外行的眼里,应该是镏金的佛像和历代唐卡。
藏人的佛像,与我们汉人的佛像,造像很有些不同。汉人的佛像,哪怕是五百罗汉,也仅仅是面容的小变,动作的不同而已。藏人的佛像,就颇有些想象力,而且还极漂亮。可惜不允许参观者照相,我只能从网上下载一组我印象较深的影像,在此与大家分享一下。
唐卡,色彩斑斓,比之我们汉族的水墨丹青,画面要热闹得多多,而且,每一幅唐卡,都有一个故事,画匠们是用唐卡来传承历史,所以,哪怕是普通的唐卡,也让我们感受着的画者的认真的和历史的厚重。
不过,西藏自治区博物馆也给我留下的遗憾。
作为民族艺术珍品的展览,这里的辉煌,简直令人不能仰视。作为西藏地区古代历史的讲述,这里也堪称权威。然而,或许是出于民族团结考虑,现代史,尤其是我极为关注的一九五五年之后的西藏历史,即关于达赖叛乱,以及中央政府挥师平叛的历史,这里却看不见。这段历史,最为概括地陈列,只有毛泽东主席一九五四年四月十日写给达赖喇嘛的一封信,可惜信中也仅仅是一番客套,信息含量少而又少,怎么可能满足我对历史的好奇心。
我真的有些不愿离去了,因为博物馆里的清凉,与外面的酷暑,反差太大。其实,这种反差,又岂止是室内的空调和室外的太阳呢。毫无疑问,因为地理环境条件和交通问题,西藏是中国最贫瘠和最落后的地区,但却有着在全国来说也算最高档的博物馆。
罗布林卡的欢闹与西藏博物馆的冷清,都引发了我无尽的思虑。
在统一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版图内,天上不可能挂着两个太阳。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自治区,即使是达赖,也不可能继续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达赖要叛乱,结果只能是逃亡。在西藏无法权力的达赖,更不可能从海外找回失去权力。这些似乎是很简单的道理,达赖没有弄懂,极尽奢华的博物馆也没有向我们讲清。于是乎,欢天喜地闯进罗布林卡的藏族同胞们,一边吃着手抓羊肉,一边还要骂娘。
在缺氧的环境中,人脑的功能是不可能发挥到极致的,这是简单的生理常识。正因此,在高原上生息繁衍的人群,其创造力与平原的同类,理应有所差别。然而,西藏博物馆里美伦美奂的佛像,想象力非凡的唐卡,远远不是自诩聪明绝顶的沿海地区的人能够攀比的。我想,这只能是佛的作用。试想,要创造出比智者更为智慧的艺术,个中需要多么巨大的能量啊。宗教对人的作用由此可见一斑!
既然敬仰达赖,何不比达赖更达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