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 安 堡 探 秘

这座名叫“瑞安堡”的民国建筑，位于甘肃省民勤县城关镇西南3.5公里处。它始建于1936年，竣工于1938年，是甘肃省乃至西北地区目前保存最完整的私家庄院。
瑞安堡建成后的七十年间，当地流传着各种关于瑞安堡及其堡主的说法。这些谜团，至今仍然困扰着世人。
 
2008年5月16号，天高云淡，阳光灿烂，民勤绿洲一派田园牧歌式的盛世景象。
民勤县博物馆馆长王福明，此刻正把他谋划多年的“寻枪”想法变成行动。他和同事们进入了隐藏在瑞安堡墙壁里的暗道。
民勤县博物馆馆长王福明说，民国时期，民勤县民团有一百多号人，按常理说，应该有上百支枪。解放后，民团只交出了54支枪，其余的枪支到哪里去了？我怀疑没交的枪就藏在堡子的地道里，因为这里射击用时方便得多。
暗道宽1.6米，高3米，黑暗干燥，曲曲折折，朝外的墙壁上，薄薄的泥皮掩饰着一组组根本发现不了的射击孔。现在，只要从中轻轻一捅，抹在墙外的泥皮就会立即脱落，射击孔便暴露无遗。堡中的暗道的三个出入口，上方连接堡墙，下端通向马厩，从不同的地道可以进入绣花楼和后院厕所。望月亭下的暗道，通往中院和后院的屋顶。
王福明馆长仔细地查看着每一个可疑的角落。
终于，他们发现了一颗石质地雷。
民勤县博物馆馆长王福明说，这是文革中民兵制造的土武器。在这里装上雷管，里面装上炸药，就成了一个炸弹。
持续两个多小时的暗道搜寻，结果令人失望。王福明馆长仍不甘心。他们又进入了夹墙，这是瑞安堡的又一个秘密所在。
夹墙隐蔽在暗道的背后。一旦瑞安堡失守，堡里的人员就能退入夹墙，伺机反攻。
夹墙里面空间狭窄，行动困难。因为多年没有维修，危险四伏。他们经过细心的寻找，在夹墙里同样一无所获。
民勤县博物馆馆长王福明说，去年我们请来了堡主的外甥徐元盛老人。徐爷说，在他的印象中，暗道里可能有银库和枪支弹药库。
上世纪六十年代，瑞安堡的部分暗道坍塌，有人在废墟中发现了银质元宝。
这些倾斜的柱子，就是当年有人偷挖埋在柱脚石下面的银元造成的。
王福明馆长寻找枪支的这座庞大、坚固的建筑，名字叫“瑞安堡”，位于民勤县城关镇西南3.5公里处。始建于1936年，三年后竣工，是甘肃省乃至西北地区目前保存最完整的私人庄院。
 
瑞安堡座北向南，占地10亩，约5600平方米；墙基宽2丈，约6米；墙体高4丈，约12米。堡内房屋140多间，具备了那个时代日常生活必需的所有设施。
民勤县博物馆馆长工作人员李进民说，水井有两个，这一个够二十几个人吃了。
堡内的马队从现在改为台阶的斜坡道上可以直接骑上堡墙，巡视四周。
    堡外场地四面开阔，良田一望无边，堡内前院较大，两道门楼、中院正堂和后院双喜楼建筑在一条中轴线上,格局严整，层次分明。层层推进的门阙，突出了院落丰富的空间变化，给人以幽深莫测的威严感。
瑞安堡的主人王庆云，是民国时期民勤县最大的豪强地主。

瑞安堡所在的民勤县，位于河西走廊石羊河下游。它像一个巨大的绿色楔子，隔开了巴丹吉林和腾格里两大沙漠。

近年来，这里环境快速恶化，极度干旱缺水，有可能成为中国的第二个罗布泊，引起了国家最高层领导乃至国际社会的高度重视。

人们很难相信，当前这个水贵如油的地方，早在2800年前，这里就有人类活动，并创造了新石器时代著名的文化类型——“沙井文化”。

在中国最早的地理学著作《尚书·禹贡》里，民勤是一个名叫“潴野”的大泽，“湖泊遍野，水草丰茂”，以游牧为生的匈奴人，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休屠”王国。

汉武帝元狩二年，汉朝骠骑将军霍去病挥师西征，攻克了休屠国，在今天的民勤地区设立了“宣威”县。

在魏晋到元朝末年的一千多年里，河西走廊战争频繁，“孤悬塞外”的民勤更是人烟稀少。明朝初年，朱元璋的大将冯胜平定河西走廊，在民勤设立“镇番卫”，一批江南的将士为了阻止元朝残余势力的侵扰，留在这里屯垦戍边。昔日寂静的绿洲上，有了零星的村落。清朝以后，大量的移民从全国各地迁居这里，民勤变成了“车马辐辏，人声鼎沸”的农业开发区。

据史书记载，民勤人绝大部分是明清两朝移民的后裔。

那么瑞安堡主人王庆云的家族是什么时间、从什么地方来到民勤的？王庆云又是如何发迹的？

关于瑞安堡里主人王庆云的祖先从何处迁居民勤，有三种得不到确认的说法。可以肯定的是，王家是移民，经过数代人的苦心经营，在清朝末年发迹。王家不仅在民勤县城西南买下了一些土地，还在河西走廊的重镇武威开了商号，在民勤开了分店，主营绸缎、食盐和茶叶生意。

1929年春，一场兵祸洗劫了民勤县城，城内4000多居民罹难。王庆云的大哥王步云时任民勤县教育局长，在保护学校师生时惨遭杀害。全县教育界人士感念王步云舍身成仁的义举，推荐他的弟弟王庆云继任了教育局长。

王庆云从此登上了民勤县的政治舞台。在以后的二十年中，他走上了由官到商、再由商到官、最终集官商于一身的历程。

豪宅既是权力的象征，也是财富的显示。这种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促动着踌躇满志的王庆云，在他一生中最为得意的时期，动运全部财力修建他的私人庄院——瑞安堡。
原民勤县文化局局长、博物馆馆长李玉寿说，过去民勤的这种土堡很多。修建这样的土堡，主要功能是防卫。有的专家认为，修建土堡是为了防风挡沙，实际上是为了防土匪。王庆云对设计提出了两个原则，一是防御，二是民居。为什么要把防御放在前头，因为他是保安团长。
 
瑞安堡的“瑞”，取自于王庆云的字——瑞庭，“安”，则喻示王庆云为民勤县保安团长，也有护佑一方平安的意思。
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大部分地区处于战乱之中。民勤境内的土匪和散兵游勇经常出没于城镇乡村，攻击掠夺的主要对象就是当地富绅。
所以，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瑞安堡重点突出了防御功能。堡内的关键部位，结合建筑构造布置了各种军事设施。对于进攻者的而言，瑞安堡就像一个机关密布的要塞，暗藏着层层凶险和重重杀机。
瑞安堡有哪些军事防御功能？又怎样有效地抵抗进攻者？
瑞安堡坚实的墙壁都是夯土板筑。在夯筑外墙时就地取材，用柔韧度极强的红柳作为夹层，院墙的要害部位全部用青砖包裹，增强墙体的牢固性。
铁皮包裹着的厚达半尺的木制大门，密集地加固了铁质铆钉。门洞上方的闸孔，既能在进攻者靠近大门时从上方抛下石块，又可以在敌人火攻时泼水灭火。
堡墙的甬道宽阔平整，西北墙的角楼设计了投放石块的孔道。运送弹药、石头的小车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防御部位。堡墙外侧的护身墙，内侧的女墙，等于给防守人员添加了两道屏障。
墙壁上和暗道中的射击孔，具备瞭望和射击双重功能，仅护身墙上就有78个。瞭望台和角楼上层的哨台，设置了掷石的孔道；下层的哨室，也有瞭望孔和射击孔。这些射击孔内大外小，两个为一组，等距离间隔，呈“八”字形向内张开，保证两个射手相互配合，向外面的目标开枪。
射击孔倾斜的角度，又使外面的子弹很难打进来，而堡内的射手却能居高临下，凭借地形优势，最大范围地观察堡墙的四周，射击任何一个靠近堡子的目标。
如果有人企图沿堡墙形成的夹角攀爬进攻，这些枪眼和投石孔道，就会使之命丧黄泉。
王庆云有了防守严密的瑞安堡和他直接指挥的一百多名团丁，对付没有大型火炮小股土匪和强盗，自然是游刃有余。
 
如此强大的防御功能，只是瑞安堡的特点之一。作为私人庄院，瑞安堡继承了中国古典建筑的美学传统，造型独特巧妙，自成风格。
武威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张振华说，中国北方的建筑厚重、坚实，南方的建筑小巧、精细。瑞安堡的外形是北方建筑，里面的雕刻多是南方风格。
瑞安堡既有北方四合院的古朴厚实，又有南方园林的精巧细致。三进庭院的布局庄重大气，建筑上的砖雕和木雕又体现了南方工匠的高超技艺，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民间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瑞安堡的建筑结构暗含着“一品当朝”的寓意。这种说法是否成立？
瑞安堡前院堡墙两侧的两排平房，是长工和卫兵的宿舍。
中院是客房，东、西厢房和南北的房屋围成了一个回廊四合小院。
经三门楼左右耳门进入后院，位于中轴线上的五间客厅把后院分成了大小相等、东西对称的两个院落。
瑞安堡后院东面的祠堂和西面的佛堂之间，有一座单檐悬山顶的“绣花楼”，是姑娘们做女红的场地。这座小楼正对客厅，上下有木梯，前有天井。天井两侧的耳门，又通往东西两院。
从绣花楼上俯瞰，前院中间的空地是个 “一”字。中院是个“口”字，后院是两个并列的“口”字。中院和后院构成了一个“品”字。再联系堡墙上的七座亭楼，想象东南角的文楼、西南角的武楼与中间的门楼排列成三点，形似 “”（学）字头。把前院的“口”字，把中、后院的“品”看作“田”字，整体组合，就构成了繁体的“當”字。
站在瑞安堡门楼上，又能看出西墙的角亭、望月亭和武楼像“朝”字的左半部“”，就与东面的庭院理所当然地成了“朝”字。这种结构，尽管解释起来有些绕口、有些牵强附会，然而，这确实就是当地人津津乐道的“一品当朝”的建筑格局。
“一品当朝”，就是当朝廷大官，也隐含着王庆云对仕途目标更大的心理期望。

在地处塞外的民勤县，修建瑞安堡这样规模宏大、融汇南北建筑风格，又具备军事防御功能的庄院，没有设计图是不可能的。
那么，是谁设计了瑞安堡？
在甘肃文化出版社出版的一本书里，我们看到了这样的记述：“它（瑞安堡）的设计者是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建筑系民勤籍人士田志美和堡主本人。”
民勤县博物馆馆长王福民说，不是!我们仔细查阅过有关档案。民国时期，民勤到日本留学的共有三人，没有田志美这个人。这个说法没有可靠依据，只能说是臆测。据我们调查，田志美是瑞安堡的监工。他和王庆云都不会也不可能设计瑞安堡。
张子云，也叫张维汉，当地人都叫张大麻子。民国时毕业于日本某大学，当过国民党少校参谋，回乡后成为民勤豪绅。
民勤县苏武乡曾凡林说，张大麻子(我们)见过，（解放前）经常见到。他是吃了金子自杀的。他死了一年以后，就解放了。
持这种意见的人推测，张子云是留洋文化人，懂设计，所以很可能是他设计了瑞安堡，把图纸交给王庆云施工，紧接着就为自己修建了一座和瑞安堡结构如出一辙、围墙甚至高过瑞安堡的“临丰堡”。
第三种意见认为，瑞安堡出自北京某位设计师的手笔。
原民勤县文化局局长、博物馆馆长李玉寿说，张维汉（子云）学的是水利，和建筑设计没关系。他从日本毕业回来后，在县城开了一个小工厂。对谁是瑞安堡的设计者，我做过详细的调查。1983年，我在重庆见到了王庆云的大儿子王以荣。他说，修建瑞安堡前，他在北京上大学，从北京请了设计师设计的。但记不起设计师的名字了。
究竟是谁设计了瑞安堡，现在已经无法确定。但要把纸上的城堡变成实物，总要有足够钱财作为最基础的保证。
王庆云是不缺钱的。为了加快瑞安堡的修建速度，他在工地附近开设了两座砖瓦窑，专供工程所需。还派人在全县四处寻找木材。
原民勤县文化局局长、博物馆馆长李玉寿说，瑞安堡的木材质量总体不高。一部分是从过去大户人家的旧房子上拆下买来的，一部分是从祁连山上拉下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当地的白杨、榆木。
有人说，王庆云在寻找木材时，只要看见树木的材质和尺寸合适，就以标号为记，限令如期送到瑞安堡。
原民勤县文化局局长、博物馆馆长李玉寿说，据我调查，这样的情况不严重。当地的一些大的、粗的木材，多半是地方上的保长为了讨好王庆云送的。
木材的问题解决后，最主要的就是建筑人工。
原民勤县文化局局长、博物馆馆长李玉寿说，瑞安堡施工的时候，每天都有800民工在工地上干活，包括木匠、泥水匠、铁匠。王庆云给工匠的工资比市场上的高。
可以想象，当年修建瑞安堡的工地上，数以千计的民夫工匠熙熙攘攘，运送物料的大车络绎不绝。这在一个偏僻的沙漠小镇上，其工程规模和热闹的程度不亚于帝王给自己修建王宫。难怪当地人给瑞安堡另起了一个名字——“小皇城”。
有人估算，在当时的条件下修建瑞安堡，需要十万银元。折合成现在的人民币，约为两千万元。王庆云通过什么手段敛取了这么多的钱财？
王庆云任民勤县教育局长期间，并不关心当地的教育事业，而是把心思用在了如何敛财上。任职不到两年，就有人控告他贪污学粮若干石，折价白洋三千余元。
王庆云因此丢了民勤的官，到了武威。
武威是民国时期河西走廊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驻守武威的国民党骑兵第五师师长马步青，是当地势力最大的军阀。

马步青（1898-1977），甘肃省临夏人。1929年至1943年，任甘肃骑兵第5师师长、骑兵第五军军长，号称“河西王”。

在武威的王庆云，这时候名义上是经营自家的“兴盛和”商号，实际上是在寻找当官的捷径。经过骑五师军需处长李某的引荐，王庆云以重金买通了马步青。

在马步青的扶持下，王庆云摇身变成了国民党骑五师师部参谋。不久，他又挂上了骑五师驻民勤军需采购站站长和民勤第一区区长的头衔，志得意满地返回了民勤。

1936年，民勤县保安团成立，王庆云被委任为团长。执掌了地方军权的王庆云，更加肆无忌惮地贪赃枉法。他在武威和民勤两地的商号，也成了捞取钱财的机器

1988年出版的《民勤县文史资料选辑》中，有一篇《旅凉同学控告恶霸王庆云始末》的文章，记录了1940年在武威读书的民勤籍学生控告王庆云的情况。当年的诉状上，列举了王庆云的“十大罪状”，主要指控王庆云贪污的事实。王庆云任军需站站长期间，摊派柴草麸豆，贪污白洋一万余元。任保安团团长时，摊派“劳军捐助”十万白圆，抽成吞入私囊。向全县各区摊派粮款，数额难以计算。

王庆云的这些敛财方法，聚集了源源不断的资金，使修建瑞安堡的计划很快付诸实施。

王庆云完全能够在县城修建瑞安堡。但是，他为什么不把瑞安堡修在县城呢？

中国的传统建筑，绝大部分都要讲究“风水”。风水是指宅基地周围的地脉、山形、河流走向。好风水可以使家族人丁兴旺，长盛不衰，因此，风水在私人住宅的建设中占有绝对重要的地位。

风水师马吉琪说，民勤人修建房屋，都要讲究风水，现在也是这样，比如请阴阳（先生）选址、择日。王庆云肯定请人看过风水。

王庆云祖上在民勤县城西南买下的这块土地，平坦广阔，土质肥沃，清澈的石羊河水从这里自西向东流过，灌溉庄稼极其便利。当地百姓叫做“刮金板”，意思就是像能刮下黄金一样富饶。

王庆云也许是看中这里的上好风水，也许是对祖上发迹的土地心怀敬畏，也许是顾忌了其它的因素，诸如迷信、拆迁、兵祸等等。他把瑞安堡建在了邻近县城的田野上。

风水师马吉琪说，瑞安堡的前面是石羊河，有水。在人们的意识中，水是管财的。有了水，有了好的地址和肥沃的土地，王庆云就把地址选在了这里。

瑞安堡面对红崖山和石羊河，“门对青山，户迎绿水”，符合风水学“朝山环水”的标准。

瑞安堡的整体形状，民间另一种传说是“凤凰单展翅”，而不是王庆云的“一品当朝”，这又如何解释呢？

民间传说的理由是，把瑞安堡整体看做一只凤凰，庄院门楼就是凤头，中轴线上的建筑是凤背，双喜接和逍遥宫是凤尾。比东墙多出一个望月亭的西墙是凤凰的一只翅膀。

如果真是这样，一只翅膀的凤凰又怎么能够飞到“一品当朝”呢？

有人联系王庆云在建成瑞安堡后的种种倒霉遭遇，怀疑是设计者故意做了手脚，从风水上把王庆云推上了绝路。这个说法如果成立，风水师和王庆云的关系就让人难以理解，又成了一个谜。

从瑞安堡的二进庭院中看堡门，不难发现，瑞安堡的大门没有和整个院落处在同一中轴线上，不在正南方向,而是微微偏向东南。

风水师马吉琪说，从瑞安堡二门看，到二门的时候，就能看到大门的位置在“艮”位和“坤”位中间，实际是两边都没靠上。这叫“坐空”。

“罗经差一线，富贵全不见”。在风水学里，这种两边都靠不上的情形“空”，也叫“空亡”、“骑线”、“出卦”。这一线之差，会导致主人家道衰败或自身伤亡。

据当地人回忆，修建瑞安堡门楼时，王庆云命令保安团的童子军背砖，不料新砌的门洞倒塌，压死了八个童子军。

这次悲惨的事故，促使王庆云扭转了大门方向，弥补风水方面的不吉利，然而，王庆云仍然心有忌惮，很少在瑞安堡住宿。

这座古堡似的深宅大院里，只有王庆云寡居的大嫂带着年幼的侄子侄女，在家丁的保护下，打发着漫长的寂寞时光。

2006年，瑞安堡列为被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来这里观光的游人逐渐多了起来。细心的游客发现，瑞安堡内的门窗和后楼多半没有油漆，进而提出了这样的疑问：以王庆云的财力，油漆这些门窗和后楼应该不存在问题。王庆云为什么不油漆这些门窗和后楼呢？

民勤县博物馆馆长王福明说，王庆云当时在民勤已经没有威信了。瑞安堡的工程其实只做到了二期，后期的施工因为资金问题搁置下来了。

原来到了1944年，王庆云的靠山、已升任国民党陆军骑兵第五军军长的马步青在与其胞弟、时任国民党第四十集团军总司令马步芳的权利斗争中，被官大一级的马步芳剥夺军权，离开了武威，王庆云的钱财来路很快变得狭窄起来。恰在此时，王庆云当年的胡作非为，又使他陷入了一场官司。

原民勤县文化局局长、博物馆馆长李玉寿说，永昌县的商人柳叶青从（内蒙）包头发来了40包盐，到武威后批（发）不出，就放在了王庆云的货栈。时间久了，王庆云就把货批（发）出去了。货物卖出后，柳叶青多次上门索要货款，都被王庆云的花言巧语推了出来。

柳叶青知道王庆云和马步青的密切关系，自然也不敢对王庆云使用强硬的办法讨债，只能等待时机。

马步青离开武威后，柳叶青认为追回货款的时机到了，就把王庆云告上了法庭。

原民勤县文化局局长、博物馆馆长李玉寿说，法庭判决王庆云偿还原告柳叶青的债务，王庆云表面同意，出庭后则置之不理。法庭最后采取以物抵债的办法，将瑞安堡作价十万银元，判给了原告柳叶青。

柳叶青虽然赢了这场官司，成了瑞安堡的主人。但是他的家在一百公里以外的永昌县，不可能举家搬到瑞安堡居住，更不可能把瑞安堡搬到永昌。即使变卖，也找不到能出得起十万银元的买主。柳叶青无奈，只好委托王庆云的嫂子看管瑞安堡。这样一来，瑞安堡虽然在名义上属于柳叶青，但它真正的主人还是王庆云。

输了官司的王庆云，在青海西宁找到了时任柴达木屯垦督办的马步青。这时，国内的时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国民党在各个战场上节节败退，马步青东山再起的愿望彻底破灭。王庆云只得再次回到民勤。

1951年春，瑞安堡原堡主、民勤县保安团长王庆云被新生的人民政府判定为恶霸地主，处以死刑。瑞安堡被收归公有，变成了一家国有单位的办公场所。1983年，当地文化部门接管了瑞安堡。

整整七十年过去了。七十年世事的无常变化，给瑞安堡衍生出了许多奇谈怪论和荒诞不经的鬼神故事，为瑞安堡披上了又一层神秘的面纱。

月亮在沙漠上的树丛中升起。月光下的瑞安堡，静谧得没有一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