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柯记行 之一：石包城.白杨林.暖秋

坐在西安开往敦煌的火车上，窗外的风景从富庶浓绿的关中平原渐次过渡到干旱荒凉的河西走廊。我从小是在陇东长大的，这样的景色不算陌生。光秃秃的山梁毫无生气，阳光蒸腾下泛着苍凉寂静的红光。近处的戈壁滩偶尔长着一小丛一小丛灰绿色的沙生植物，遥遥无期的干旱让它们的生存显得如此脆弱又如此坚韧。

偶尔，会出现有一片稀疏的白杨林，林下蜿蜒着一道道干打垒的土墙，土墙内是低矮简陋的土坯房，房前屋后点缀着一块块形状不一的田地。地里的玉米杆已经晒得焦黄，有裹了红头巾的农人在收获着金黄的棒子。这样的场景让人感动且感慨。如此荒凉干旱的地方，只要有一点点水，植物和人类就能数千年地繁衍下去，绵延不绝。西部以它独特的地貌和生存方式诠释着生命的坚韧执着。

敦煌小憩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二队一行13人乘车前往梦柯冰川大本营。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后，抵达石包城吃午饭。石包城是肃北蒙古族自治县的一个乡，荒凉戈壁滩上一处小小的绿洲。肃北县历史悠久，早在春秋、魏晋时期就有先民居住，西晋已设县，之后历朝都在这里设镇置县。县城北部的马鬃山地区与蒙古国接壤，蒙古族占到全县总人数的近乎40％，肃北是甘肃重要的畜牧业基地，民风淳厚。
小镇十字交叉的两条马路旁散布着小饭馆小商店，路两旁栽种着笔直的白杨树，秋高阳暖，树叶金黄。

趁着小饭馆准备午餐的空儿，在小街上随处逛逛。一个小院子中的烽燧遗址吸引了大家。碧蓝的天空下，烽火台静静矗立。不知它始建于什么年代，曾经又驻守过怎样的年轻兵士。数百年的沧桑度过，一切都消散在历史的尘烟中，杳不可寻。独留这一座寂静的高台，见证这片绿洲遥远的历史。

旁边的一家小饭馆热闹非常，我们走近瞧瞧。看到一个身穿蒙古袍的漂亮小孩，问问旁边也穿着民族服装的妈妈，原来她们是在给这个孩子举行两周岁剃胎毛的仪式。祝贺的人很多，小饭馆人声鼎沸。一位盛装的老人走了出来，戴着宝蓝色的高顶帽子，胸前闪闪发光的银饰和透亮的珊瑚串非常华丽。这表明她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亲戚。我说，你的衣服好漂亮，帮你拍张照片吧。老人微笑着站好了，静静等我拍照，笑容里还带着些些的羞涩和不自然。
小镇的大喇叭播放着某个电台的新闻，正在大声讲着美国次贷危机，一个年轻的牧民小伙掏出数码相机，向我请教摄像的使用。雪山暖阳，戈壁草场之下，他们距离世界并不遥远。

午饭非常不错。羊肉肥美，羊汤浓郁。主食是面条，拌着菜吃。这可是我们未来四天内吃到的最后一顿美味了。在大雪弥漫的C1营地，羊肉汤的滋味儿成了我们终极的怀念。



午饭后到小树林中散步。金黄的树林渲染得戈壁的秋色一派灿烂。远处是绵延的雪峰，神秘的梦柯幻境，就隐藏在那雪峰苍茫之间，等待着我们去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