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土沟
青海省的很多地名富有诗意,“花土沟”就是其中之一,听了之后使人浮想联翩。不过即使是在青海省内,甚至是在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的首府德令哈,知道这个芳名的人并不多。06年我在火车上曾经遇到过一个见识广博的西宁人,在闲谈中得知我曾去过花土沟,竟然令他大为吃惊与意外。
花土沟几乎位于青海省的最西端,是柴达木盆地中的一个新兴的石油小镇,属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茫崖行委管辖,地理上位于茫崖行委辖区中部,北与新疆自治区接壤。人口约0.3万,以汉族为主。面积1.1万平方公里。辖区内无村、居委会。目前主要是冷湖石油局前线指挥部为主的有关企事业单位,1985年设花土沟镇。
2005年9月29号,从新疆的若羌县城出发,沿315国道,赶往当天的宿营地——花土沟。从若羌县城出发不久,就从若羌至米兰镇的柏油路右拐进入了阿尔金山边沿与罗布泊边沿地带的315国道砂石路段。到米兰河边的一座小桥边,大家纷纷下车方便,也顺便远眺一下远处的米兰镇。曾几何时,阿尔金山与昆仑山上积雪融化汇聚的雪水沿米兰河流淌到了米兰镇,滋养了曾经辉煌一时的米兰古城,但今日河中的涓涓细流,只是仿佛告诉人们它的存在,并没有任何现实意义的农耕之用。
离开几近干涸的米兰河,刚进入阿尔金的边沿,干涸与灰尘就相伴而来,象征生命的绿色在公路的两侧要用双眼仔细搜索才能有所发现。缺少了植被的保护,在有雨的季节,洪水来得异常的凶猛,在这里行驶将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公路沿途的沟壑很多都是被这种来得快去得快的洪水所冲刷而成的。

一层稀疏的浅绿,对阿尔金山也很珍贵

在水冲刷形成沟壑中的315国道

干涸的河床,成了国道的一部分

一丛丛的红色植物,说不出它的名字

盘上盘下的公路,在阿尔金山中穿过寂寞
途中交会的车辆少之又少,印象较深的是从若羌到花土沟的班车,是一种小的越野车,车顶上放的都是行李,估计也就能坐4-5人,我搞不清车子的型号,班车开得很快,机动而灵活,给爱好独自行走的游行者或生意人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在接近若羌至花土沟路程一半处,有整个途中唯一的一个公路道班。这里有一片很小的绿色树林,也可听到一两声犬吠,减轻了行人在长时间苍凉环境下产生的空旷幻觉。生活在这里的道班工作人员,狗是一定要养的。
在阿尔金山的荒凉中盘来盘去,公路的最高点海拔在4000米左右。相比只有780米的罗布泊,升高了很多。
下午4:30左右,到达一个说不上名字的盐湖,远远望去只是白茫茫的一片,车子在这里稍作停留。众人来到湖边,在白花花的盐碛上漫步,可见湖水中盐度之高。湖面像镜子一样地平静,看不到任何涟漪与生命的迹象。

大自然的法则,适者生存

远处白茫茫的盐湖

没有一丝涟漪的湖面,看不到生命生存的迹象

茫崖街道的景色,附近山头上的白色不是积雪,是白色灰尘所致

茫崖的白色灰尘山,是远处的雪山,还是海市蜃楼?
17:00左右,车子经过白色灰尘满天的茫崖镇,这里有中国最大的石棉矿厂,蕴藏量占全国石棉总储量的三分之一以上。看看车窗外满天的白色灰尘,为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叫冤与不平,得不到新鲜的空气与干净的淡水,收入再高,吃得再好,也是遗憾。
在看到远远地看到大油罐之后,18:40左右,到达花土沟。没有高楼与大厦,街道两边都是较低的2-3层小楼房与土房,将行李放入当地较好的石油宾馆之后,我与厦门的圣山圣湖叫了一辆三轮车,驶向镇边的一个远远望去很蓝的湖泊,我不敢确定这是否是尕斯库勒湖的边沿或是红柳泉湿地,湖周边的草地被铁丝网保护起来,长得异常的茂盛。有河水流向湖中,这是否是花土沟的生命之河阿拉尔河呢?

花土沟街道上的树木


远看花土沟
在偏远的花土沟附近,也有世界之最的身影。世界上天青石矿藏量最多的地方是青海花土沟附近的茫崖地区,占全世界已探明储量的60%;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油田是柴达木盆地西北部的花土沟油田,最高的一口油井海拔为3260米(也有一说为海拔3430.09米的狮子沟油田狮20井)。
花土沟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一个石油摧生出来的小镇。或许在五、六十年前,这里还无人定居,只是在阿拉尔草原上逐水草放牧的蒙古人,汉人,哈萨克人偶尔光临的地方。一部花土沟的发展历史,见证了新旧中国的石油发展历程。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未,关蜀佐、周家峻等一批怀有强烈爱国心的地质学家,骑着骆驼从西宁出发,经过近七个月的艰难跋涉,终于来到这里,在北山,发现了多处油砂暴露的地方,这批找油的先驱者在当时是何等的雀跃欢呼,现在无法想象,只知道他们将北山那一带油砂暴露的地方命名为油砂山,油砂山的发现,为今天花土沟油田的诞生,埋下了生命的种子。
新中国成立后,50年代中后期,第一批进入柴达木盆地的新中国找油人,在关蜀佐等人命名的油砂山下,继续他们未了的找油梦。但直到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才收获到这石油的果实,油砂山、砂西、尕斯库勒等一批油田相继诞生,使花土沟进入了百万吨级油田的行列。
海拔3200米左右的花土沟自然环境极其恶劣,2005年的5月13号,一场特大的暴风雪后,寒冷夺去了在花土沟与茫崖之间作业的中石油东方物探公司15名物探人员的生命,当然这其中基本上是来此地挣钱养家糊口的农民工兄弟。
恶劣的环境使女人走开,怜香惜玉的男人也不愿自家的女人呆在这种荒凉的地方,所以理论上花土沟本应是“花和尚”的世界,但实际并非如此。随着石油人工资收入的提高,花土沟的声名也在全国性工作者中迅速雄起,据说在花土沟的鼎盛时期,有近7000人的性工作者在此谋生,考虑到花土沟常住人口的数量,不能不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食色性也,这是合乎自然逻辑的法则,市场经济下的自然规律,用行政手段是干涉不了的,暂时干涉了,也不能长期保持下去。只能盼望油田的管理者,用有效的管理手段,理性地解决这一问题,譬如可以安排轮休的假期,也可以建造适宜的夫妻房间,使每个人的家属每年都有机会在此住上一段时间。想想这7000人的队伍,每天抽走的不仅是油田工人的金钱,还有宝贵的亲情与道德。
想想花土沟的开创者们,那真的是一种无私、无欲的奉献。我不知道他们如何打发那闲暇的时光,不可能要求每位人都是狂爱的文学爱好者,可以用几本书应对时间,更不可能要求每位人都像宇航员那样有耐得住的寂寞的超能,赌博在那个年代是严禁的,或许打猎是一种消遣,可那个年代的野生动物远比现在生活得幸福。唯一的解释是精神,一种看不见摸不着,逐渐在中国人脊梁上流失的东西。
花土沟的夜生活仍旧丰富,街道两边有很多的洗头房与洗脚店,只要花土沟的磕头抽油机一天不停,它们也就会长期生存下去。花土沟的今天就像一位青春十八的少女,有着无比的活力与美丽,一年一年在欢笑中渡过,我不禁为花土沟的明天感到担心,如果有一天油尽灯枯,或许它的命运比冷湖镇还要悲惨。
花土沟是卧虎藏龙的地方,它是旅行者,盗猎者、淘金者进出阿尔金山的门户与重要的物资中转站。不要小瞧任何一位穿着破旧的花土沟行人,或许他的口袋中就有一袋沙金,或者几块金砖,甚至是手枪等武器。
花土沟周边有千佛崖、红柳泉湿地等景点,但只是耳闻其名而未见其身。就像我们从新疆来花土沟的315国道一样,迂回曲折地在罗布泊与阿尔金山的边沿穿过,我们注定只是花土沟的匆匆过客,只能从花土沟的边沿走过,无论是对花土沟的风景还是对花土沟的风土人情。
花土沟,一个因石油而制造出的荒漠中风花雪月的小镇,它的诞生靠老一代石油人的精神,它的发展靠人类对能源的本能需求,一个金钱轮回的场所,一个精神与物欲并存的地方,我不敢想象它的明天。
因为有阿尔金山,我会再去花土沟,再从它的边沿走过,也许会走得更深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