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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游记

岭南之光 南越王墓


岭南地区进入中原正史视野,始于秦王朝征服百越部落并设立南海三郡之时。从此作为华夏文明版图的一部分,该地区在后来的两千多年中发挥了传承中原文化并将之地方化、接纳朝廷流放士人对当地的教化、发展海上丝绸之路以及传递近代西学东渐之风等重要作用。虽自古有天高皇帝远之名,却在与中原的互动以及中外交流之间扮演了桥梁和媒介的角色。而秦汉时期的岭南,则是中原正统眼中的南蛮之地,但能够积极吸收来自中原的文化营养并自成一体,不可等闲视之。

云烟过眼,转瞬间秦砖换汉瓦。西汉吸取秦朝过于集权的前车之鉴,众建诸侯,分封天下,倚仗其他皇族成员共同捍卫江山,尽享荣华。而岭南首领则趁着秦汉换代之际“趁火打劫”,自立为王而填补了地方统治的真空。及至汉初,以稳坐地盘,令朝廷无可奈何地打破白马盟“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的毒誓,封赵姓诸侯为南越王,承认其独霸一方的权威。之后南越国的历史并不吸引眼球,七国之乱把中原闹得乌烟瘴气之时,南越却远离纷争。到汉武帝推恩令发布后,南越也和其他诸侯国一样,逐渐重回郡县制的轨道,诸侯时代遂成历史。直到南越文王墓的发掘,该诸侯国的形象才变得丰满起来。

广州城北越秀山象岗,原是一座不起眼的土岗,只是作为炮台捍卫省城才为人所知。随着城区扩展,这里也成为闹市区。1983年在建筑施工时发现土岗下的南越文王赵昧之墓,因其巨量且珍奇的藏品而轰动全国。正史对岭南的记载并不重视,考古发现的铁证才令史学界刮目相看。

如今这座不大的象岗已整个被建成博物馆,岗顶有墓道门进入,内部分前后两部分:前室及东西耳室,主棺室及东西侧室、后藏室。墓穴并不大,但出土时有限的空间里挤满了文物宝藏,由于经年日久,木结构的棺椁和架构腐朽而变得层层叠加,杂乱而丰富。相比之下,徐州汉墓空间岁大,但因屡次被盗而藏品有限。南越文王墓虽然也是依山开凿的石室,却大隐隐于市,两千年未被盗墓者发现,因而更全面地反映了西汉时期的丧葬制度及风俗文化。

据史书记载,当时南越王本有谋反之心,如今展出的私刻南越文皇帝印章恰好证明了这一点。但这个公开的秘密也随着主人的逝去而一起带进了坟墓。今天陈列馆中大量的玉器、青铜器等让我们看到的更多是作为地方诸侯的赵姓王朝奢华的生活。南越文王与汉景帝同时代,说明经过汉初休养生息后的文景之治,社会财富已积累到一定程度,统治者又开始骄奢淫逸。墓主残骸保存状况较差,已惨不忍睹,而一件丝缕玉衣则经出土修整而重现风采。西汉时皇帝赏赐给不同等级的诸侯金缕、银缕、铜缕玉衣,而丝缕玉衣则闻所未闻。据推测,因为南越王自行令人制作,这也反映了当时南越有相对于朝廷较大的自治权。而此后两千多年的历史表明,这种自治权也是广东地区的活力之源。

古人相信玉的神奇力量,玉肉同音,早先在祭祀中就取消了人殉而改用玉扮作祭肉。汉人更认为玉可防腐并令肉身得永生。因此不仅用玉衣作王族的殓服,还在其七窍安放玉片,据说可防止精气外泄,保持灵魂不灭。事实上,文王残骸已所剩无几,留下的玉衣和玉块倒成为今日珍奇之宝。在玉衣背面多处覆盖的玉块,形如满月,中有圆孔。自何氏璧之历史始,美玉便有倾国倾城之魅力。玉不仅是财富也是社会等级和身份的象征,只有贵族才拥有玉,因此盗墓者一般不将玉器盗出,因为一在市场出售便会露馅。更多的玉经过打磨和雕琢,也成为难得的艺术品。

南越文王墓出土最具特色的就是千姿百态的玉器,其雕工之精致估计已超过玉材本身的价值。这款透雕龙凤纹重环玉佩即采取透雕工艺,内有游龙昂首挺胸,舞爪飞扬,外有戏凤婀娜多姿,神情回眸。这不仅蕴含了丰富的想象力,也显得非常人性化。龙凤体及其他部分还采取了线刻手法,将流畅的曲线表现得淋漓尽致。汉代富有浪漫色彩的楚风在岭南地区的影响也毫不减弱。看来当时的楚文化不仅北伐,还有南征。

透雕凤纹牌形饰如今已失去光泽,但外形仍复杂奇丽。底部是一只可爱的游龙,呈海马状并顶托着这个构架,连接处为金夹一对。其上为玉佩璎珞,乃直线与曲线相交。左侧镶嵌一玉璧,一凤立于其上,搔首弄姿,作昂首鸣叫状,自信满满之情溢于言表。从中能强烈感受到汉文化的朝气蓬勃和充满自信。而且凤上龙下的造型,难道还有男尊女卑的寓意?

兽首衔璧——已经高度图案化的玉器。据说透雕的兽头是怒目横髭的,貌似一本正经,反而让人觉得滑稽可爱。这大概来自商周时期青铜器线刻造型,但早已脱离狞厉之美而融入生活趣味。左上侧有一立虎,呈卷曲状,其曲线美已与整座玉器融为一体,不仔细端详则难以发现。

金钩玉龙——该龙全身卷曲幅度更大,并回头咬住自己的龙鳍(或是会飞的翅膀,总之在西汉时代没有什么事不能发挥想象),其身体柔韧性可见一斑。由于龙身原已破损,特增加虎头金钩衔住,反而构成一幅龙虎争斗的形状。龙身柔韧多姿,虎头顽强有力,两种风格金玉相逢,实乃妙不可言。

最牛的玉器仍然是一件实用品而非明器的角形玉杯,两千年后出土仍光泽如初。玉杯呈犀牛角形,古代传说犀牛角有解毒功效,在中土到波斯都广为流行,而传世至今却凤毛麟角,这只玉杯自然是稀世珍宝。其造型如同美人鱼,修长而富于曲线美,尾部微微翘起,略显调皮。外壁运用圆雕镂空、高浮雕、浅浮雕和线雕结合的手法,方寸之间尽显古代艺人之高超技艺以及对美学的把握度。实际其外壁浮雕的是一只高度图案化的夔龙,而尾部则突出而具立体感。整只玉杯是美学与生活的高度结合。

除玉器之外,还有部分金器吸引眼球。如出土众多的金饰片,似乎与古代西方的金币不谋而合。或许其中透露了广州地区很早就与西方往来的蛛丝马迹。


玉杯之外的另一件稀世珍宝是一座屏风,据说在西汉宫廷中,屏风为流行时尚,有的甚至价值连城。在漆器盛行的楚文化中,屏风是其中体量较大的精品。只可惜文王墓中的屏风因为木构而早已糟朽,只留下铜构件共后人欣赏。如今博物馆内复原了当年的屏风,在彰显浪漫风格的同时,局部特别是铜构件又流露几分野性。

铜构件包括朱雀顶饰、兽首顶饰、蛇纹托座、蟠龙托座、人操蛇托座五类。兽首和蛇纹都采取纵横交错的线条,其锻造技术之高度复杂令人惊叹。蟠龙则如兽般匍匐,张嘴露舌,表情驯服。人操蛇托座应为精品,一跪人咬住蛇身,并用双手紧紧卡住两端,蛇被完全制服。这类似茂陵石刻中人食熊之类雕刻,摆出人定胜天之势。

春秋战国之交铁器的推广,极大推动了耕战事业的发展以及社会的转型。而从文王墓出土的一件铁盔甲也足以看出铁器在南越地区的普及。遗憾的是铁器易锈,而复制品则尽显昔日之金碧辉煌——汉朝是尚武的时代。

相比之下,青铜器在文王墓中并不显眼,只是有几件可圈可点。如四连体熏炉,据说是四部分单独铸造然后再浇铸为一体,其细部工艺也是无微不至。可想见当年宫廷内熏香遍室,宫女们芬芳扑鼻,王公们则飘飘欲仙。

出土文物中还有一些作为食物的动物残骸,可推测古代广东人的饮食取向,其中包括一种至今只有广东人吃的鸟雀。而青铜铸的烤炉则让人们联想到今天的烤羊肉串。内置炭火,上架铜串,估计也是王公贵族的一种美食享受。

物质生活的另一面,便是追求长生不老的精神生活,这与汉人的浪漫是一体的。出土的五石散用今天的化学分析已无任何神秘感,而古代却曾导演出多少纠结的悲喜剧。聪明一世者如汉武大帝,最终也没能解开升仙求神的心结。如今笑到最后的,却只是眼前这些无生命的器物。

注:角形玉杯、屏风构件均被列入中国64件禁止出国展出的特别文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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