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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经遮盖了所有的山峦,神秘的喀莎湖也隐藏在黑夜的裙裾下,万籁无声,唯有检查站的小屋里还亮着灯。 牛粪贴在墙上晒干可以生火: 心里暗暗着急:还有几十里山路,没有车,我们怎么办?和朗加他们毕竟萍水相逢,没有丝毫了解。 朗加和中年帅哥一点也不急,反而显得很开心。半开玩笑地对我们说:这里很少有女人来,尤其漂亮女人来,你们的到来带给我们无比的高兴,我们是朋友啦,真希望你们还能再来。今天若走不了,就在我们这里住下…… 见我掩饰不住的焦急,中年帅哥不忍心逗我,善解人意地说:别急,这里过路的货车很多,我们保证你们能回去。 急也没用,只好耐住性子等,一边和他们聊着天开着玩笑,任他们胡乱猜测我和猫的关系。 这就是充谷检查站: 正说着,外面有马达轰鸣。两个帅哥跑出去,我们也跟了出去。几辆巨型东风加长货车被检查站的横杆拦住。 两个帅哥和第一辆的司机高声商量了一会儿,说驾驶室只能带一个人,叫我们上去一个,留下一个人再继续等。 短暂而飞速地思考后,我叫猫先爬上驾驶室,把沉重的摄影包递给她后,我自己也紧跟着往第一层踏脚板就差不多和我一样高的驾驶室上爬——在这漆黑陌生之地,我决不能让猫独自跟着这个车队走。我们分开意味着危险系数的加大。 两个帅哥见我不肯留下也没有勉强,中年帅哥见我爬高高的驾驶室很吃力,从后面托了我的腰一下,这一臂之力的相助,让我事后感动了很久。 终于爬上了巨高的驾驶室,看不清驾驶室里的人,我和猫使劲挤在一起,尽量减少占据的空间,生怕驾驶员嫌超载撵我们下去一个。 驾驶员居然没有反对,巨人般的货车开始吼着缓缓地启动上路。我看了表,19点50分。 朗加和中年帅哥高声向我们道别,夜幕中透过检查站微黄的灯光,我看到两个魁梧的身影在向我们挥手……心里涌出深深的感动和愧疚。 女人的自卫本能,以及生活中屡屡受骗而导致的敏感多疑,让我对他们如此戒备防范,我想,当时他们看我不顾一切地爬上这辆车的狼狈相,心里一定非常好笑。 汽车轰鸣着告别了检查站的灯光,向黑暗的未知奔去。我心里依然无法安宁,这辆车从何处来向何处去?车上都有些什么人?我们毫不知晓,只知道方向是朝着炉霍。 没有退路也不能后悔,只有听天由命。 大约半个多小时,汽车突然在路边停了下来,司机叫我们下车,说是车出故障了,需要修一下。 那一刻,我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慢吞吞极不情愿地爬下车,猫也随后下来。 我紧张地看着紧接着下来的,好像是一个藏族女人,也就是坐在猫身边的那个人。心里不知为什么突然松了一点。 司机从他那边的门下了车,不知用什么东西把车厢向后面翘起来,自己钻到车下面鼓捣着。 后面的几辆车也都停了下来,每辆车上的人都在向我们站的地方靠拢。 神经系统经受着史无前例的考验,将恐惧和寒冷感受得刻骨铭心酣畅淋漓。 夜色无比狰狞,天地静默如无人之境,骤然间一种英雄末路的感觉无情地慑住我。禁不住打着冷颤,严密地注视着黑暗中向我们围过来的那群黑影,飞快地进行着判断和预测。 如果……就……假如……那么…… 围到离我们很近的距离,近到我几乎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牛羊和奶油的膻味,黑影们借着车灯微弱的亮光好奇地打量紧靠在一起的我和猫,相互用我们听不懂的藏语叽里咕噜地交换着信息。 川西高原的夜晚,尤其是高原野外的夜晚,实在是太冷太黑了,我的手心却在冒汗。猫在旁边一言不发,无法猜测她的心里此刻是否也和我一样紧张恐惧。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钻到车底下的驾驶员终于爬出来,说可以走了。 黑影们旋即分散,各自回他们的车上去,我悄悄为刚才的虚惊吐出一大口气,和猫再次爬上小楼似的驾驶室。 加长巨型东风傲慢地吼了一声,沉重地继续赶路。 心慢慢平静下来,由于我们的沉默,车上的空气显得有些沉闷和拘束。我努力克制着瞌睡虫的骚扰……克制着……无数次提醒自己:千万别睡着! 夕阳下坐在脚手架上休息的工匠: 苍凉之美: “是谁带来永久的呼唤,是谁留下千年的期盼……” 突然一声清亮高亢的歌声带着浓郁的藏族风情如高倍探照灯划破黑暗,没有丝毫犹豫、雕琢和矫情,透明得如高原的天空无拘无束,将我被黑夜淹没的心点亮,我立即从半昏睡中惊醒。 原来是坐在猫身边的藏族女人突然大声唱起歌来。 女人唱了几句,回过头笑着用很生涩的汉语告诉我们:驾驶员是她的丈夫,刚才大概太疲倦了,开着车就已经睡着了,她唱歌,是为了给他醒瞌睡! 天哪!不知道如何形容我当时的心情。 无言,在漆黑中的山路上,我们的生命就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脆弱而渺小。 只用心听她继续唱,驾驶员不知和她说了几句什么,女人开心地大笑起来,笑声极强的感染力融化了我包裹得十分严密的心。 女人一首接一首不知疲倦地唱着真正的藏族民歌,似曾相识却又陌生的旋律如明亮的灯光突破车灯可以照耀的距离,照亮漆黑的山路,虽然没有才旦卓玛和德幹旺姆那样的专业技巧,在我耳中,却清新脱俗,灵气逼人,悦耳至极。 歌声中我看到蓝天白云下漫山遍野的格桑花,看到雪白的藏经塔和红白相间的藏族民居,看到漫无边际的草原上珍珠般的牛羊群,看到翁修珍玛灿若飞霞的笑脸,看到圣洁的雪山柔美的海子,看到飘扬的经幡神圣的马尼堆,看到娜姆颀长的身影阿妈浓香的奶茶…… 据说这就是藏民喜欢的格桑花: 藏区随处可见的野菊: 蓝天下红白相间的藏式民居: 真美好,唱歌的藏族女人!藏族女人纯净晶莹的心! 我忘记寒冷忘记了恐惧。 深夜11点,车至炉霍城外,驾驶员抱歉地告诉我们:他们要在城外的一家旅馆住下,不再往前走了。 谢过这对纯朴的藏族夫妇,下车,背着我们的行头跨入无边的黑暗里,好在离县城已经不太远。 所有的盘缠、摄影包、证件什么的都在我身上带着,在陌生黑暗的环境里,在海拔三千多米的公路上,前无行人后无来者,不得不高度警觉地加快脚步,至今我不能解释说那是“力量和勇气”,而是本能在驱使我行走。 猫却因为高原反应和肚子闹腾走不动了,我只好强忍住心里的恐惧和焦虑,无奈地等她拉完肚子,又催促着赶路。 我想这时候猫一定很后悔带我同行。 县城的第一盏路灯终于出现在我们视线里,简直像北斗星,像家的眼睛。路灯一盏盏排列整齐地向远处延伸,亦如朗加和他的同事、加长巨型东风的驾驶员夫妇、娜姆婆媳以及我和猫的心,在黑夜中连成一串佛主手中的珠子,闪闪烁烁,光亮如荧。 没有走过夜路,没有在川西高原走过夜路的人,绝对无法体会我的心情。 不相信有来世,却无法忘怀今生今夜。 娜姆婆媳还在客厅等我们,饭桌上的菜饭已经热了几次,我们已经没有精力客气,面对善良热情的娜姆和阿妈,任何客套和感激的语言都是多余。只能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拉着饭菜,连同无法言说的那份感动,统统咽下肚里。 夜行惊心动魄,然而后来的经历才是此行真正的“极限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