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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孜游记

极限川西-山海缠绵,牧野云天

“垭拉”——藏语“东方的白牦牛”,以海拔5820米的高度雄踞“雪山之后”宝座,苍茫于横断山脉的贡嘎雪山群间,见证着藏族人民生生不息的生命传承。
曾有日本、英国的登山者妄想征服她,却无一成功。在她的姐妹山四姑娘、仙乃日、梅里……等的盛名之下,她含蓄矜持地躲在众山身后,算不上“众山之最”。但也正因了同样的缘由,她美丽的容颜得以保护得最为纯洁,至今还是未被任何强悍征服过的“处女山”。

踏上进山的小路,雪山的壮丽和传奇,撩拨着我内心的欲望。冥冥中仿佛有神在启示:我注定要将自己的情感、思虑留在垭拉峰谷。
帐篷里辗转反侧彻夜无眠,眼睁睁看着漆黑的帐篷顶渐渐地有了亮光。昨晚抵达山下,天已擦黑,赶着在视力还能看得见之前扎好帐篷,早已不见雪山真面目。
三爸在外面喊:太阳出来了,快起来拍照哦!
山里无法洗脸刷牙往脸上涂抹价值不菲的兰蔻、欧泊莱、玉兰油,用湿纸巾擦了脸,嚼了两块木糖醇,完成了早晨的卫生护理。
穿上最厚的红色抓绒外套,钻出帐篷,贪婪地深深吸了几口天然氧吧的馈赠,放眼望去,一种难以描绘的兴奋让我眩晕失语心跳加剧。
垭拉雪山静静玉立,极少示人的面容清晰无比地展露眼前,从山谷底部拔地而起,傲视群峰。蓝天白云里,太阳正将他的晨光糅合成耀眼的金色,为垭拉女神画晨妆。
置身雪山怀抱,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和亲近她,为她的壮丽苍茫美妙绝伦折服,心里充满了敬畏。

半个世纪前在中国雪域高原生活了半辈子的美籍奥地利探险家洛克应该为自己庆幸。都说很少有人看到垭拉神山的真实面貌,看到的人必定有好运。那么,我必定有好运了。
丝毫不觉得饿,什么都顾不上,思维变成了单音符单色调。提上佳能,沿彩色经幡后面的小路,扑到垭拉海子身边。
你见过高原之海吗?若未见过,你无论如何无法想象她是何等的养眼养心。只有见过海子的人,才能理解为什么每年都有那么多的背包客不辞千辛万苦地去追寻去朝拜。
惭愧自己的语言贫乏,难以描述她的美妙绝伦之万一以及她给我的强烈的视觉冲击。
她叫“海”,其实是湖。“海子”二字奇妙地既传达了海的蔚蓝和张扬又定义了湖的婀娜和羞涩,她是传说中神的眼泪,在神山的注视下柔美地低吟浅唱。细细琢磨,让人不能不对藏胞的民间智慧由衷感叹。
遍布川藏高原的海子千姿百态。她极女性化的神秘内敛和大海开朗张扬的男性化截然相反,她千年不语万载不浊,风情万种深不可测美丽如斯。看海子的路,无一例外地艰难漫长,而但凡看到海子的人,无一例外地满足迷醉。

面海临风,无语、静默、观山海缠绵,酣畅淋漓地感受垭拉之美,感受央措的传奇,怀着敬畏和赞美之心……。
垭拉央措沉静地袒露她的清澈透明,感动我感动猫感动雪山。雪山反射了太阳耀眼的光芒,山顶千年不化的白雪被太阳炙烤后蒸发出片片朵朵的如絮白云,洁白如羽,又如圣洁的哈达,在蓝得透明的天上绕山而舞,巍峨刚劲的雪山便平添了几分秀美。山顶的雪水经历澎湃激昂的历程后,形成一条飞瀑,顺从地跌落入垭拉海子的怀抱;海子的波纹仿佛蓝色丝绸,宁静深邃神秘地散发蓝色的鳞鳞波光,与蓝得透明触手可及的高远天空呼应,将山的倒影熨染开来…
山水有魂,山魂气势磅礴、神秘莫测,壮阔辽远,不然,它为何如此血气方刚,动人心魄?水魄柔媚轻灵,深邃忧郁,宠辱不惊,不然,它为何如此万载不浊,矜持神秘?不然,他们何以在这片古老辽远的无人之境演绎恒久的情事,岁月轮回,亘古至今?

不知为何,思维突然跳跃到亨利.梭罗笔下的瓦尔登湖,想起他在湖边的深层思考,惊异时空的神奇相联:
“……湖水像水晶那样纯洁,使得洗澡的人身上十分光洁,雪白。更加奇异的是,四肢会在水中放大,扭曲,似乎是一个怪物,真值得雕刻家米开朗其罗去考究其中的原因。”
“……瓦尔登湖变成了一面完美的森林的镜子,周围镶着石头边……没有比大地表面的湖泊更美丽、纯洁、宽广的景色了。湖水和天空融为一体,它根本不需要篱笆。各个民族的兴衰根本没有影响它。它是一面石头都砸不破的镜子,而且镜上的水银也永不磨损,而自然则在不停地维修镜子上的镀金……空中的精灵也选择了这片水域。湖水始终从空中接受新的生命和动作。湖联系着天和地。大地上只有草木的摇曳……我可以从一道道光芒中看到微风吹佛着湖面。低头俯视湖面,那真是非同寻常,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这样俯视天空的表面,看是否有更敏捷的精灵飞过。”
远在天外的亨利.梭罗,描绘的瓦尔登湖竟然和川藏高原的垭拉央措如出同宗血脉相连。

藏传佛教崇尚“转山”“转湖”,藏民眼里万物有灵。尤其是海子,是和阿妈同命的。在她身边绝不能高声喧哗、嬉戏游玩、玷污湖水,那样会亵渎了她的神圣。
据说转湖一周,功德十倍。能获得渊博的知识和无量功德,并除去恶习、贪念及痛苦,获得正果。
不敢奢望虚无的功德,只为了垭拉央措的美妙绝伦,为了在雪域高原放飞自己的灵魂,我情不自禁地开始顺时针“转湖”。一边谨慎小心同时又贪婪地将雪山海子的各个侧面的倩影收纳到我的佳能镜头之中。

腼腆的扎西旺加一路跟随陪伴我。并不说话,却时时悄悄关注我的脚步,遇到不好走的地方,先去探路,再倒回来引导我。
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钻出一大片灌木丛时,心灵受到入川以来的第一个强烈的撞击和震撼:
宁静辽远的海子旁,人迹罕至的垭拉雪山之下,茂密的丛林之中,静卧着大约几个篮球场面积的不同大小的石头砌成的马尼堆,如浓缩了的古代军队!马尼堆上寂寞零落地飘扬着五颜六色的经幡。

每个马尼堆代表着一个生命,一个祈愿,一个灵魂。岁月流逝,日月轮回,祈愿不断。什么样的信念和力量能够支撑如此多的人不远万里来这里,砌下如此的磅礴壮观?

马尼堆右侧,是一个很高的乱石堆。无数从峭壁上坍塌下来的巨石堆积成一座石山。据三爸说,山顶上有活佛讲经的祭坛。几乎没有犹豫,我和流浪猫、扎西旺加便向山顶攀援。猫和旺加毕竟年轻,先我登上了山顶。
手足并用地爬到三分之二的高度,顶上石屋隐约可见,脚下却找不到路了。喘息着回头看了一眼,心惊胆颤:几乎不敢相信刚才是怎样上来的,下面全是乱石根本无路,离海子已经很远,要下去,比上来还困难。往上看,也找不到路,全是怪石嶙峋,脚边的巨石摇摇欲坠,进退两难……有些后悔,却不容后悔。
退回去几乎不可能,只有继续往上攀登。
扎西旺加见我害怕,从山顶上倒回来,也不言语,只伸出手臂,拉住我的手,助我登上几块巨石,终于到了山顶。
再回头看走过的“路”,不禁毛骨悚然,不敢去思及可能的后果。
山顶一座全部用石头砌就的低矮石屋,旁边一块较开阔的场地,便是活佛曾经讲经之地。石屋里面光线极暗,只有一张石床并无其他生活用品。无法验证哪位活佛曾经莅临此地,也无法知晓究竟有多少藏民曾经到此聆听。眼前的石屋、刚才登山的险峻,石屋旁依靠着刻着色彩鲜艳的六字真经的石块,已然让我对活佛、对前来听经的那些陌生的生命生出深深的崇敬。


信仰、宗教、祈愿的力量,无坚不摧、无力可挡。
太阳已升得很高。
垭拉神山沐浴在阳光下,庄严肃穆。山神牧野云天,海子拥抱雪山。湖面反射蓝天白云,万般柔美,湖边的彩石、红叶、蓝色小花和野草五彩斑斓,为海子添加了更多不易觉察的温柔。空气纯净得无以伦比。

站在高处,瞭望脚下安静荒凉的原野,目击山的至坚和水的至柔,感悟山水间的禅意,心并不荒凉。假如让垭拉雪山和海子结婚、生子,他们是否可以白头偕老?人的爱情与它们的相守比,谁更坚贞可信?
几天马背的颠簸和付出的艰辛劳累,与收获的美景和感悟成正比,等量齐观。

转湖结束已近正午。回到湖边宿营地,三爸已将马备好,匆匆吃了一小块锅盔,启程。
三爸和旺加赶着马先走了。我和猫提着沉重的摄影包,喘着粗气,努力跟在后面。突然肚子一阵阵地闹腾起来,昨晚吃的那块冰冷的手抓牛肉开始作怪。忍无可忍时,开始腹泻。
三爸叫我们骑上马,速度可以快一些。也实在走不动,高原缺氧,坐着不动尚可,稍微一动,便要大口喘气才能供上肺部需要。
路比昨天还难走,全是无人走过的丛林和悬崖,就连三爸这个老向导,也不得不时常停下来,认真辨别方向。好几次走错了路又倒回来重走。不敢想象假如没有三爸我们可以走出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
太阳火辣辣地当顶逞着淫威,晒得脸上生疼,蓝天上没有一丝云彩。穿越森林时,三爸的马走在最前面,我紧跟在他后面。许多时候树枝挡路,他一拉一放,树枝弹回来,抽打在我的脸上,生疼 。我只好时而低头时而俯身马背,尽量躲避。
无数次疑是水穷处,无数次柳暗花明时。
两点半,马匹累得就地打转,死活不肯再走。三爸和我们商量:让旺加就地守着行李,他一个人带我们进入峡谷。我和猫坚决反对,因为那样我们会很不方便,时间也很赶,况且,旺加也是第一次到此地,怎能放心让他独自呆在荒野之中?三爸也不坚持,稍事休息后,继续赶路。

下午四点多,抵达热水塘,海拔3600米。
卸了马,三爸、旺加和流浪猫兴奋地指点寻找着对面峭壁上的岩羊,看苍鹰在垭拉山颠盘旋。
我却腹痛难忍,一次次地躲到岩石后面拉肚子,半个小时以内就拉了几次,加上高反,全身绵软,双腿就像踩在棉花上。心里不禁暗暗着急,这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若不尽快止住腹泻,后面的行程如何坚持?赶紧翻出药品袋,找出氟派酸,加大剂量吞下肚,恨不能把一瓶药全部吃光。
猫的肠胃似乎更适应藏民的手抓肉、酥油茶和青稞面,没有任何不适,但高反却比我严重,不停地喊头痛。大约是长期生活在广州,海拔太低,适应能力比不上云贵高原出来的我。
和流浪猫一起坚持着把帐篷支起。此时此地,无人能够帮我们,只有坚持。人的柔韧和坚强才是自己的救星,这个至上的道理在后来的行程中,无数次被证明。
帐篷支好后,三爸和旺加开始生篝火。我和猫艰难地往几百米外的温泉走去,把身边最近的一个小温泉让给旺加。
再累再痛,也必须坚持,否则,前功尽弃。千辛万苦地走到这里,我不甘心被雪山和手抓牛肉征服。猫所叙说的温泉天体浴强烈地吸引着我,支撑我抵抗着严重腹泻和高反的折磨。

仿佛一个神话,如此高的海拔,如此荒凉空旷的地方,如此辽远的雪山脚下峡谷深处,怎会有众多的地热,形成无数个天然温泉,就像王母娘娘的瑶池,星星点点地散布在广袤的天然牧场。
艰难地涉过很大一片湿地,拖着软绵绵的双腿喘息着到了最大的温泉。看着那汪清澈见底、冒着游丝般热气的天然温泉,将腹痛的苦恼压缩打包,我飞快脱下衣裤跳入泉中。
无法形容!真的无法形容那瞬间感觉。
温泉将我拥入怀中,热腾腾的泉水刚好漫过肩膀浸泡着每一寸肌肤,柔情万种地抚慰着我疲惫的每一寸神经。出水口的水温大约达到60度左右,很烫,不敢靠近。我和猫在离开出水口稍远的地方,尽情享受雪域高原和天神赐与的这份最贵重的礼遇,我快活得忘情地大喊大叫,舒服得像神话传说中下凡的仙女。
广袤的天穹下,宽阔的荒野里,只有我和猫,可以没有任何顾忌和约束,自由、反朴归真,无法用语言描述。
这是有生以来最舒服最难忘的一次沐浴,温泉洗去几天长途跋涉的尘埃和疲劳,还我健康和旺盛的精力。
从温泉洗完天体浴,就再也没有拉过一次肚子,腹泻就这样神奇地止住了。猫的头痛也减轻了很多,尤其是我的快乐和兴奋,让她一直不敢放松的心,应该是舒了很大一口气。
返回的途中,心里万般感慨,无法表达,只对猫说了一句:其实你很好的,我们都很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猫在身后抽泣,我回过身搂住她,她伏在我的怀里放声哭起来,说:如果你和爸爸不在了,我一个人不知该怎么办。
难怪猫伤感,大学毕业后,她独自在广州那个灯红酒绿、人情淡漠的城市,努力地寻找着生存的道路,没有人能帮她,一个女孩儿,为了生存,不得不用自己的头去四处乱撞,甚至头破血流,她如何度过这些年的光阴,我能想象其艰难。但她从来不说,将所有的甜酸苦辣嚼碎咽下。此刻在这宁静原始的雪域高原,在垭拉女神的无人之境,她才能释放心里的万般委屈,作回了自己。
我极力掩饰心里的疼痛,悄悄谴责着作为母亲,自己的无能。好一阵,她才控制住了失控的情绪。
回到宿营地,三爸已经烧开了水。我只喝了一碗藏家大叶茶,一口东西也不敢吃,生怕再次腹泻。
夜幕扯开黑色衣襟,遮掩了远山近河,篝火跳动着如精灵般烧红心底,柴火哔哔勃勃地跳动着发出清脆的响声。没有月亮,却有漫天密密麻麻的星斗。头顶悬着银河,闪闪烁烁无声地叙说着牛郎织女古老的故事。
离开都市,才能看到如此明澈的星空,垭拉雪山大度慷慨。
我就着篝火记日记,将满天星光攒起来,存放于心,以便没有星光月色时,可以支取心里的储存。就如支取储存的友情、爱情和亲情。
三爸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唱起情歌,想不到粗犷彪悍的康巴汉子口中的情歌这般柔情似水灿烂无邪。歌声抖落满天星斗,掉进火中,将篝火燃得更旺,火光映红我们的脸和心。
从新甸子就一直跟着我们的猎狗雄木静静地趴在帐篷旁边,扎西旺加裹着藏袍躺在三爸怀里,眼里闪烁着无法破解的梦想。
三爸给我起了个美丽的藏族名字:达娃央措——银湖的月亮。
也许是太投入地沉浸于三爸的情歌,也许是忙着将情歌记录下来,我忘了把这幅美丽的“夜宿神山篝火晚会”摄下来,留下一个也许永远没有机会再弥补的遗憾。

猫说,很多东西,是只能留在心里的。尤其是行走的过程和过程中的心灵感悟。
三爸舅甥依然不肯和我们挤帐篷,披着满天星斗和寒露,坦然地睡在篝火旁。我和猫钻进帐篷和睡袋,天体浴的温热仿佛还附着在肌肤上,在雪山怀抱中,在垭拉峡谷的山风吹拂里,在猎狗雄木的守护下,终于安心地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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