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登录 新浪微博登录 登录 注册

您现在所在的位置:首页 >> 网上旅游 >> 甘孜游记

甘孜游记

极限川西——色达,信仰和宗教的震撼

起了个早,来不及吃早饭,我和猫在娜姆家抓了两个馒头,带好随身的用品和摄影包,去找车。
进入炉霍县城的路口上,有很多藏民私自营运的各种小车拉生意,最多的是长安。
一辆长安面包的司机正在招揽乘客。
见我们俩找车,殷勤地迎过来。伸头往车内一看,已无座位。转身想去另想办法,司机却拉住我们不放。我正犹豫,司机叫我看看再走,我再次伸头看车内,见原先坐在中间一排位置上的两个藏民,一个已经挪到最后一排,那里挤了男女老少四个藏民,另一个“帅哥”下了车站在车门旁,自愿把中间的好位置让给我们。

在藏区,很多时候是顾不得许多的,何况人家已将最好的位置让给了我们。
没有思考的余地,从炉霍到五明佛学院正常情况下需要4个小时车程。为了争取时间,我和猫上了小长安。七座的小长安,共坐了十个人!因为超载了,司机同意只收我们每人25元车费,据说原本是每人30元。
小长安呼啸着跳上通往色达的公路,一路颠簸着如脱疆的野马。
色达,藏语“金马”,海拔4000多米。传说这里曾经发现过马头金子而得名。此言是否真实无法考证,但我对深藏那里的“世界之最”——喇荣寺五明佛学院的种种传闻早有耳闻。
尽管我与佛无缘,从来只从佛脚下走过,却对这座闻名于世的藏传佛教的宁玛派最高学府到底有多大规模,是什么力量吸引数以万众的各地佛教信徒不辞辛苦不畏坎坷去那里出家修行充满强烈的好奇心。
猫还告诉我:佛学院附近还有个天葬台,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天葬。
司机是二十多岁的藏族小伙子,一路上不停地跟着汽车上的录音机高声唱着藏族民歌,旁若无人。他旁边的副驾驶位子上挤了两个藏族汉子,也和他一样又唱又喊,见到路上山坡上有藏族姑娘,就大声的打着呼哨逗引,只要姑娘将视线投过来,他们就兴奋得大声的尖叫着狂笑。
沿途虽然风景优美,高原裸露的肌肤在强烈的紫外线下闪耀着赤红色的光芒,不时有红白相间的藏式民居从窗外掠过。但挤满了十个人的小长安和颠簸的路况,让我无心观看,只祈祷上帝保佑菩萨保佑活佛保佑……
人在险境中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的。

猫不时对着我挤眉眨眼,示意我看她身边的藏族“帅哥”,其实是想帮我放松一下绷紧了的神经。
路过一处开阔的山坡时,一个老汉到了目的地。车停下来,司机用生涩的汉语叫我们下车方便一下,自己也下了车,车上的乘客大多都下来活动他们在狭窄的车内憋得僵硬了的四肢。我的“阀门”年久失修,早就憋不住了,赶紧下车找地方放水。
四面都是开阔地,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植物或者沟坎。而且坡上不远处还有很多藏民正在劳动。见车停下,都正好奇地朝这边看。车上的几个男人站在路旁身子转过去,嘻里哗啦地很快就结束战斗。我万般为难,这可怎么办?
不能再犹豫了,大家都上车了,司机在车上喊快点哦。只好硬着头皮,在车背后一处稍微低矮点的地方,用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地蹲下站起,脸红耳赤地在众目睽睽下唱了一曲《黄河颂》。上了车,并没有人笑我,大家都见惯不怪,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人在情急中也只能回归最原始的生存状态。

车继续上路,将近中午十一点,到了喇荣沟口。车上面的藏民全部下了车各自分散。上来一个中年藏民坐到驾驶位上,原来的司机小伙子却使劲把身子缩着,伏在副驾驶位上不敢抬头。
吃惊地问他为何这样,答曰:“我没有驾驶执照,他有。”
天哪!失语!竟然是一个没有驾照的人把我们拉了这么远的路。
车子往前开了几百米,到了沟口的一个检查站,中年人下车和检查站的军人说了半天,又回到车上把车掉过头开回到沟口。我和猫在车上莫名其妙,不知何故。又问,才弄清楚,他们的车没有进沟的通行证,不能往前走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早说?又把我们拉了这么远。我和猫气呼呼地下车,付了车费,背上摄影包顶着烈日喘着粗气艰难地步行往沟里走去。
一条几乎干涸的河床呈现在我们眼前,河床裸露的乱石上铺天盖地触目惊心地横陈着大片垃圾、塑料、破布,汇成另一种河流,十几座陈旧的白塔成两列分布在进沟的河口上。
沟口一座简陋的建筑物占据着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地势,便是检查站。猫是第二次到这里,知道里面不准拍照,却不知道为何不准拍照。娜姆也曾经告诉过我们:里面有很多国安 局、公安局的便衣。
在离检查站几十米远的地方我们重新装备了一番,把数码相机从摄影包里取出来,揣到外衣口袋里。我们不甘心,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能拍照,多么扫兴!此刻我的佳能数码充分展示了它的优越性——小巧。
检查站门口的小军人把我们拦住,问明来意后,带我们进入检查站房内,拿出一张表格让我们填写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人数、身份证号码、相机型号等等,并把我们的摄影包和身份证收了,给了一张收据,叫我们出来时凭收据去取。
佛学院为何要派军人驻守?为何要收我们的摄影包和身份证?百思不得其解。
办完手续,我们终于进入这个充满诱惑和神秘佛教“高等学府”。
进院的土路狭小简陋,车子一过扬起漫天的灰尘,高原的气压使劲压迫着我们的肺,步行进去需要一个小时。检查站的军人好心地帮我们拦了一辆很破旧的小长安,每人两元五角车费,司机拉我们进学院。
车子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踽踽盘旋着爬行了十来分钟,一个急弯后,夹峙山路两面坡上依山而建鳞次栉比的红色藏式僧舍陡然闯入眼帘。越往里走,红色低矮的小房子越密集。进入山顶下了车,我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蔚为壮观的景象。

入川以来的第二个深深的震撼猛烈地撞击着我的心脏,仿佛置身一种莫名的可怕可敬的潜能之中,止不住的想要流泪。
佛学院坐落在一个山沟里,两边的大山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高低不等数不清的赭红色木屋,将整片山坡覆盖,大多非常低矮简陋,用粗糙的木板钉成,木屋木板与木板之间的缝隙里涂着泥巴,窗上大多没有玻璃,钉上几层塑料挡风遮雨。

这就是在佛学院学习佛法或者修行的喇嘛、觉姆(尼姑)们的居所。
漫山赭红色的僧舍簇拥着几座金碧辉煌的寺院,便是僧侣们学佛讲经的处所。山腰有一巨大的井,上面用水泥修了盖,远看就是一座房子,是整个佛学院近万人的生活水源。周围有几个小卖部,卖一些常用的必须的生活用品。买卖双方都是僧人。
对面一座金碧辉煌的巨塔兀立山顶,气势庄严,安祥宁谧,便是这里的最高学府——坛城。
据说佛学院的创始人、院长大法王晋美彭措曾被邀赴印度南方宁玛派高级佛学大学讲经传法去过美国、加拿大、法国、英国等国,在世界上很多地方留下了他的足迹,在佛教界很有声望,是整个藏区中最有影响力的宗教人物之一。
整个佛学院俨然是一座城池。

无数僧侣身着红色袈裟,在山路上、房屋间穿行,汇成一股股红潮从各个方向往山顶的坛城汇集,被紫外线染成高原红的脸上闪耀着平和、开朗、满足、愉悦、茫然……他们生命的轨迹曾经划过怎样的圆满?他们崇拜的信仰将修炼出什么样的浪漫?
没有去过五明佛学院的人绝对无法想象,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人类以日新月异的经济和科技发展新成果,乘着航天飞船向宇宙迈进,而在几乎与世隔绝的高原山坳里,竟然有如此多的人舍弃现代物质文明的享受,义无反顾地到这里来修学佛法,其中不乏高人名士,据说还有落发修行的将门之女,宗教和信仰的力量如此的不可思议。然而这不可思议却实实在在地雄辩地存在着。
是什么精神支撑和鼓舞数以万计的生命,遁入空门到这蓝天碧云下的红色山峡中来聆听佛主的教诲?佛教的精神和信仰何以产生如此巨大的能量?
我不懂佛,却懂得一个人必须有精神,有信仰。那么宗教和信仰之间,能否划上一个简单的等号?假如一个国家的执政党,能拥有这样的信仰者,那么还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它令行禁止?谁能够与它争雄天下?
我和猫随着袈裟组成的红流在佛学院的小路上行走,有些恐惧地感受着佛教的庄严和力量。
身边过往的僧侣们都和善的看着我们这两个少数民族般的俗人,有的还友善的对着我们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不小心迷了路,问了好几个僧侣,都听不懂我们的话。正犯愁,见一座木屋前站着几位僧人正在聊天,其中一位戴着眼镜,皮肤白皙,很文静的模样,最重要的是他操着一口标准的国语。赶紧上前问路,他和善的详细给我们指路,声音像一位著名的电视主持人,非常好听。
沿着他指点的方向继续向上,我们在半山腰一座木屋前伫立,望着脚下和远处大片的红色木屋,心里涌出莫名的悲壮和压抑,说不出什么味道。
我和猫悄悄摸出数码相机,藏在衣襟下面,也不敢对焦,胡乱的拍了几张照片。并非想猎奇,只是想把藏在深山沟里的壮观与神奇、舍弃与获得、生存与觉悟、困惑和震撼带回家,以便思考和解惑。
喘着粗气到了山顶的坛城,在转经廊里,许多信徒在虔诚地转经祈求佛佑,一只白山羊悠闲地夹在转经的信徒们中间,一个汉子一步一个长头地围着转经长廊和坛城大殿磕着,哪怕是遇到很高的石坎,也毫不犹豫地匍匐下去……
吃惊地目睹这一切,抑制不住心底的震撼,又悄悄掏出相机偷拍,太紧张,忘了关掉闪光。猫气得狠狠地咬着牙瞪着我,因为被国安局的便衣发现,是要没收相机的。

几位身材魁梧的汉族便衣从我们身边走过,带着墨镜,胸前别着证件,很威严的样子。其中一位注意盯了我几眼,我有点心虚,因为偷带了相机还偷拍了照片,不敢看他。
却不料他边走边朝我问:走不动了?高原反应严重吧?别勉强,走不动就歇会儿再走……很亲切的嘛。赶紧夸张的吸了几口气,拍着胸部,朝他讨好的笑笑,表示他看得很准,我的确高反严重。
待他们走了,松了口气,突然觉得很饿,才想起大半天我尚水米未进口。
掏出早上在娜姆家拿的馒头一边啃一边围着坛城转了一圈,大门紧闭不让进去,时间已经不多,只好放弃。

万分遗憾没有时间走进这些出家人的生活,走进他们的红色木屋,探询他们的精神世界。然而,仅仅两个小时的见闻,仅仅是外在的这些红色木屋、袈裟、转经、磕长头……已然在我心灵深处划上一道深深的刻痕。
下山。到了井边,突然见和我们一起从八美坐车到炉霍的那位小伙子迎面而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天下如此之大,我们却居然再次相见。双方都很惊讶也很兴奋,如见到相识很久的老朋友。不得不相信“缘分”二字。
和他聊,才知道,他是内蒙的,才十八岁,不辞几千里奔波劳苦,就是为了来这里学习佛教经典。母亲也信教,是专程送儿子过来,办完手续就要独自回内蒙。
我不禁再次深深地叹息,叹息信仰和宗教的力量。
问他:你受得了这里如此艰苦的生活磨砺吗?
答曰:能。只是这个水井在山下,我住的房子很高,要自己挑水上去,我还不会挑水呢。
再问:这里有熟人吗?妈妈走了你怎么办?
答曰:没有。我就是舍不得妈妈,但没办法,她是一定要走的。
再问:是谁叫你来的?舍不得妈妈,可以不来呀。
答曰:没人叫我,自己愿意来的。我会慢慢习惯的。
唯有叹息,唯有祝福。
告别这位决心修行的内蒙小伙子,和猫回到下车处,花每人两元车费乘另一辆中巴下山,到入口处领了摄影包和身份证,换乘一辆往色达县城方向去的长安面包,前往位于佛学院西边几公里远的天葬台。
此时,正午一点半。



特别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