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空灵岸

农历六月十九,民间观音成道圣日,和几个株洲素未谋面的网友相约,驱车游览湘江西岸的空灵岸。空灵岸位于湘江西岸霞石埠,离市区南约40几里许,其中空灵寺始建于南北朝梁武天监七年(508)间,寺中奉观音大士像,故空灵岸又名观音岩。 史载:“昔日空灵岸,怪石嵯峨,幽深奇秀,上有苍松翠柏,下有紫竹芳草。巨石濒江突兀,翼凌深潭。空灵寺壁立于石岸中部,上下三层,歇山重檐式建筑….”
一路迎着湘江,顺着湘江堤岸前行,江面宽阔,江风习习,田野稻麦青青,约莫十点到达空灵岸,小集镇上横七竖八散落着几间店铺,狭窄的街道上挤满了四里八乡赶来的香客信徒,随着人流,远远看见空灵寺山门弯月般的庙宇飞檐,绕过一尊弥勒大佛,穿过山门大堂,眼前豁然开朗,院子里一株不知名的大树,背靠石壁,日日晨钟暮鼓静听佛音不知多少年,顺着大树左侧石阶而下,只见巨石濒江突兀,翼凌深潭,一道沿江石壁栈道通往前方,曲折有致,高低错落,时而悬于峭壁之外,时而嵌入壁岩之中,拾阶而前几十步,见石壁上刻着“空灵泉”三字,下有人工修葺过的小水池,空灵泉正是从池上石壁缝隙中点点滴滴渗透出来,被虔诚的信徒奉为“圣水”。

过空灵泉,沿栈道继续往前行,石壁上不时出现历代文人墨客留下的磨崖石刻,其中以杜甫的《次空灵岸》最为瞩目,唐代宗大历四年(公元769年)春,已经五十八岁大诗人杜甫,再次为了生计,带全家前来湖南投奔亲友韦之晋和崔伟,由于战乱和好友病逝,一叶孤舟多次漂泊往返于衡阳长沙之间,全家多次几近饿死,其中最长一次,快至耒阳时恰逢湘江涨水,竟有“半旬不得食”,可怜的诗人最后竟在这年寒冬11月,寓卒于潭岳间湘江的一叶小舟上,旅殡于岳阳湘阴,客死异乡。诗人多次往返之中登空灵岸,留下这首《次空灵岸》:
沄沄逆素浪,落落展清眺。幸有舟楫迟,得尽所历妙。
空灵霞石峻,枫栝隐奔峭。青春犹无私,白日亦偏照。
可使营吾居,终焉托长啸。毒瘴未足忧,兵戈满边徼。
向者留遗恨,耻为达人诮。回帆觊赏延,佳处领其要。

正惆怅于这位伟大诗人心酸悲惨的遭遇中,不觉已到供奉观音大士佛像的石洞,石洞前有一寺临江耸立,洞口与寺相通,石洞,深约十来米,高约三米,宽约九米,。洞中有石台突起,高约半米,形似床,俗称“仙人床”,中奉观音大士像,众人皆在像前虔拜,洞内香火缭绕,四周石壁早已被千年来的香客香火熏成戚黑色。我不信佛,或者说佛已经常驻在我心中,不必拘泥于是否在庙堂佛前,只要诚心,时时都可以在心中拜佛,但也许感动于众香客的虔诚,也许前世旁听过莲花座上的讲道,聆听过佛理的心对佛的敬仰,我双手合什,静静地对观音佛像虔拜,然后转身离去。

越过洞口解签的长长队伍,穿过曲折的庭廊栈道,经过藏经阁、僧舍、地藏阁,最后在万佛堂停下脚步,佛堂内层层叠叠供奉着几百尊神态各异、姿态万千的罗汉僧者,每尊罗汉尊者都有编号,每个编号牌上都记载着捐奉者的名字,也许他们离不开凡世俗尘,却有着对佛的虔诚之心,只能用自己的名字代替自己,时时伴随青灯古佛,日日焚香辑拜。望着这几百尊喜怒不一的罗汉尊者,我不仅沉思遐想,难道佛的世界里也像尘世一样有喜怒哀乐吗?六祖彗能不是有偈云:“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离开佛堂,栈道的尽处,也是最高处,座落着一座新修的二层阁楼,在栈道上另修了院门,院子自成一格,进得院子,在阁楼的回廊凭栏远眺湘江,江水北去,水天缪廓,江中空洲岛静静地伏卧江心。不由想起毛主席的诗《沁园春·长沙》:“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远处,湘江株洲航电枢纽飞架东西两岸,不但天堑变通途,更是截断湘山云雨,高峡出平湖。

回来的路上,一个人静静地按原路返回,伴随着北逝的湘江水,把香火、木鱼声,晨钟暮鼓,还有一颗虔诚之心一起留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