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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山游记
朝了峨眉
读书期间朝一次峨眉,是我给佛教专业学生定下的规矩。因为我忙,都快毕业了,06级学生朝峨眉山的日期都一直定不下来。端午节放假,没有答辩,便决定趁这机会带他们上山。夫人一听急了,喂喂,有没有搞错哦,端午节,你跑了,我和孩子怎么办?我说,你们自己随便去哪儿玩玩嘛。夫人还是不干,就不能换个时间?回答她,没法换了。于是给夫人细数我的日程,到六月下旬,几乎都已满满荡荡。夫人看看真是没时间了,又建议说:“那这一届就别去了嘛!”“已经答应学生的事,不好随便更改,他们期待着哩。”《论语》没有于丹阿姨学得好,“言必行,行必果”一句却是深入骨髓,知道它是信的根本。
听说要上峨眉,学生有些莫名兴奋,L给我来电话:“老师,我们这回是爬上去吧?”“是啊!”当初订立这个规矩,目的除了让学生亲自感受一次佛教圣山的魅力外,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体悟一回香客的毅力,别样认识信仰的力量。所以,一定得爬上去,一梯一梯地,和香客一样。如果坐车,那就不是朝山而是游山了。“那就好,我就是想爬上去。”听那口气很牛,料她不知峨眉山比她更牛,海拔三千多米、路程一百多华里,有你喊黄的时候。
想当年,和夫人拍拖时,相约去爬峨眉山。放暑假后,她从昆明坐火车来了成都,随身带了一双白色的网鞋(那时还没有耐克、李宁之类球鞋,也就是一般的软底鞋而已),说是专门用来爬峨眉山的。问她知不知道峨眉山有多难爬?回答我说,她爬西山连气都不带大喘的。西山是昆明西边的一处景点,海拔虽有两千多米,但垂直高度也就六七百米,哪里敢和峨眉山相比?夫人怪我错她锐气,相信自己从小练功,有满腿肚子的脚力。到了报国寺,登了记(那时,游客要在报国寺登记,上山才能安排住处),买了门票,夫人有模有样地掏出网鞋换上,开始了我们的爬山之旅。从伏虎寺到雷音寺也还像样,锒鏮力实,挺胸收腹;从纯阳殿到神水阁就有些不行了,踉踉跄跄,疲沓嘴歪;再到清音阁,便彻底缴械投降了,赖在牛心亭里不愿再走。骗她说是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勉强起来接着爬,是歇的多爬的少。生拉活扯到了万年寺,夫人是整死不爬了,嚷着要下山回去。又骗她说再有十几分钟就到金顶,而回去的路更长。以自己的惨状推测,已经把她折磨成这样,想来山顶是应该到了。于是,又起来爬。可接下来的路更难更长,几乎爬得夫人快要哭了,虽然把所有行囊都丢给了我。过了息心所,开始下起雨来,又闷又累,深一脚浅一脚地晃在雨中。看夫人那狼狈样,哪里是在爬山,分明是在拉命债!到了初殿,夫人是再也爬不动了。在寺中住下,我是竭力讨好,用热水给她烫脚,为她松腿按摩,还东南西北地讲笑话给她听,知道明天的爬山更难,希望她能有点儿好的状态。……第二天是怎么爬上金顶的,我都记不真切了,不外是我的谎话连篇,夫人的死去活来。唯一记得的,是耳边不停地听她念叨:“我这辈子再也不上峨眉山了!我这辈子再也不上峨眉山了!”那时,不知道会修公路会有缆车,否则她是真的无缘再上山了。所以,下山后夫人很感谢我,用骗的手段成就了她爬峨眉山的奇迹。让她如此掉底的旅行,居然为我增加了分数,这倒有点儿出我意外,也算是峨眉山的一次功德吧。那双爬峨眉山的专用网鞋,以后再没穿过,直到前几年搬家,才把它扔了。没爬过峨眉山的人,哪里会知道峨眉山的造辣?而像我这样爬过无数回峨眉山的人,则总是心怀敬畏,想牛都牛不起来。
九点正从学校出发,满打满算两个小时,我们的车便到了大佛禅院。06年带他们来过这里,那时尚未完工,到处是脚手架安全网。这次不同,满眼满目的大器宏伟,让这些学生赞叹不已。在庙里吃了午饭,然后赶到报国寺,把车停了,再转公共汽车去五显岗,决定从那里上山。我的计划,沿万年寺一线上,沿九老洞一线下,最后从清音阁、伏虎寺下山。这既是最节省的路线,也是相对松活的路线。从九老洞一线上,太难,路也太远。上次带学生去,走这条路,把我都爬瘫了。
从五显岗沿河而上,基本上全是平路,没见怎么艰难。学生也都莺歌燕舞,感觉极好。过清音阁后,转上往万年寺的路,峨眉山的造辣逐渐显露出来。但还不算太难,没了歌声,还有说笑。我也还有余力,给他们讲路边的桢楠,别传法师当年怎样念一字《华严经》种一棵树。过万年寺往上,路是越来越陡,歌声说笑都没有了,有的只是喘气,大口大口地喘气。脚脚手手开始不听使唤,拄着拐杖手软,丢开拐杖脚软,横顺都不自在。爬上一个陡坡,希望会是一段平路,却又是一个陡坡,那种失落,把锐气全折尽了。我的包被W背着,看他爬得比我还要吃力,总是拖在后面,想把包接过来,他却不肯,因为我是老师。L斜背了一个僧包,装了些水果,嫌重,停在一个坡上,让我们大家把它吃光。一行人中,到底还是小C不错,背得很重,爬得还快。息心所再上,W的疲沓更见明显,几乎是爬十几梯就得歇上一阵。曾经很牛的L,也开始爬一梯叫一声“妈呀”。小C和她开玩笑:“除非必要,请别随便问候妈妈!”可L不行,问候越来越多,想牛也牛不起来了。站在初殿的院子里看华严顶,似乎就在院外的小山包上。莫名兴奋后,发现全是错觉,爬起来那个难呐,几乎快要丢了老命。爬完上天梯后,眼睁睁地望着寺院的门匾,就是抬不起脚来。在华严顶里,眺望对山脊上的洗象池——那是我们当晚歇脚的地方,知道还有一段艰苦的路程。打开背包,把带来的饼干、萨其马之类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也顾不得上礼仪课的夫人谆谆告诫过我的注意吃相了。学生也都狼狈不堪,哪里还顾什么仪表?古人说,衣食足而礼义兴。这话不对,应该是安逸而礼义兴才对。吃得再饱,穿得再好,累得半死还是顾不得礼义。到洗象池的路程,是峨眉山最考验人的一段。几乎是拔地而起的钻天坡,把所有人的魂都爬没了。不管L怎样问候妈妈,也是远水救不得近火。候在路边抬滑竿的,趁机上来游说L,让她坐滑竿上去。我欺骗这些人,说是L她妈妈不让她坐,要她一定爬上去。她是来帮她妈妈进香的,要自己爬上去才灵。等爬到洗象池,天都黑了。宽法法师已经知道我们来了,留了两间客房,又给斋堂打了招呼。菜是素的,但很新鲜,而且炒得特好,红的红青的青,又嫩又脆。四五盘菜,风卷残云地完了,又让厨房炒了两盘。这顿饭,我们都吃了很多,也吃得很香。想起《甲方乙方》那位山珍海味吃腻了的老板,最后变得来比黄鼠狼还凶的情节,相信现在的人的确是好日子过多了,让所有的食物都失了味道。到峨眉山来爬爬,或许可以治治他们的厌食症,没准儿还能设计一个“开味之旅”的旅游项目。晚饭后,本想在山门边的茶房里喝喝茶看看夜景,无奈已经收茶了,也便只好回到房间看电视,翻来覆去却都是些弘法的频道。
次日起来,感觉似乎好了许多。还在斋堂吃了早饭,向宽法法师道了谢,继续上路。看W昨天的狼狈,包我拿回来自己背了。或许有些无奈,虽然凌云梯、罗汉坡、连望坡、七里坡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连着一个,一个比一个陡比一个长,但爸爸妈妈都问候遍了,除了一梯一梯地爬,也没别的选择。一边爬着,一边想些美好的事儿,分分心,没有那么恼火。就那么丁点儿的美事翻来覆去地想了N次,总算看到了希望。及至金顶,十方普贤赫然就在眼前,我们每一个人都筋疲力竭了。靠在路边的石上,把包里可以吃的东西全掏出来,你一块我一块地吃得精光。又过了一阵儿,感觉吃的东西已经转成了能量,才又起来爬上山顶。大智法师已经在卧云禅寺等我们了。在斋堂里吃了午饭,再到禅房里喝茶。峨眉芽尖的清香,是要在爬山渴后才能慢慢品味出来的。大智法师与昌林法师为同门师兄,别看住在山上,却对当下佛教深怀关注,有很多富有洞见的想法。我们话谈得投机,茶喝得清香,难得在一场要命的爬山后有这么一次雅谈。不知不觉,就是一个多小时了。想想还要四处转转,看看山顶的佛光山色,起身告辞。大智法师一直把我们送到山门外,还一人送了我们一份小小的礼物。看得出来,他是谈兴未尽,真是不忍中断这次谈话。山顶云气很重,倘有太阳朗照,应该可以看到佛光。“金顶三相”中,云海并不稀奇,圣灯几乎绝迹,唯一勾人的就是这佛光了。但太阳在天上晃来晃去,就是不明明白白地出来。最后竟然全部缩回去了,整个金顶在一片云雾的飘忽之中,佛光到底无缘一见。该转的转了,该看的看了,该照的也照了,于是收拾下山。
和上山比,下山是快得多了。一个小时左右,已经到了接引殿。问学生还有没有兴趣沿九老洞下,全都没了兴趣。于是坐车下山,回到了报国寺车站。想在街上晚饭,怕贵,干脆跑到峨眉县城,在味道长狠狠地吃了一台,鱼呀肉呀地点了一桌,就像从来没有吃过一样。个个狼吞虎咽地,也都失了应有的仪态。
驱车回来,谈起爬山的事儿,都很钦佩那些开山的道士与和尚,那么艰难,当初他们是怎么爬上去的?同时,也对香客增加了几分敬意,那种毅力,岂是用岁数可以衡量的?

峨眉山一百多华里,几乎全是像这样的坡道。

洗象池就在对山,爬过去却非要了老命不能到达。

在华严顶远眺金顶,是不是有点儿神仙境界的感觉?

舍身崖是看佛光的绝佳之处,遗憾的是佛光不现。

十方普贤已经成了金顶上最耀眼的一道风光。

只手托起金顶的这位MM才是真牛,还在鸿蒙初分时节。

在缆车站方向远眺银殿与十方普贤,又别是一番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