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我心深处的仙山

对于武当山，早先只道是道教名山，武当功夫也十分了得。及至看了《卧虎藏龙》，片中那云遮雾绕的仙山秘境，旷世清绝的竹林碧水，李慕白等一干英雄美人的快意恩仇，加上高深莫测、出神入化的武功神韵，令我眼界大开，也勾起无限神往。


千里迢迢慕名而来，正值被旅游业界称之为“考试月”的淡季。下午的游客不多，穿过空荡荡的武当街，进入游客中心。几乎不需排队等候，就直接换乘了景区的新大巴。盘旋而上，找到网上预定好的天禄度假村。说是山上条件最好，硬件依然比不上黄山和庐山的那些特色宾馆和别墅。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已在山中行，已成山中客了。


六月的武当，山色青碧，层峦含烟，一幅远离尘世的清凉画境。但除了殿宇的金碧辉煌，琉璃青红之外，稍微有点规模的民居客栈和宾馆，外观都似乎有些陈旧，灰蒙蒙的仿佛一个个疏于修饰的村姑。好在驱车而上的峰回路转间，不时惊现一株株开花的树，一簇红，一簇黄，一簇粉的，洋溢着阵阵灵秀的芬芳，让车厢内本就不多的游客好一番大呼小叫，不知是惊叹路险，还是窗外夏花的娇艳。

因为傍晚天气转阴和居住地所限，我们就舍去了奢望日落日出的念想。几个人在阳台上，松风香茗，素食山珍，倒也难得清雅，惬意，不觉度过一个与山蛙夏虫共呢喃的凉爽之夜。

次日早起，天气转晴，精神气也十足。眼看去顶峰金殿的索道正在利用淡季维修，又不忍坐三个小时的滑竿爬金顶，便婉拒了那些招揽生意的山民。几个人信步走向南天门，南岩宫。一路山高谷深，松涛阵阵，日头也不算太烈，刚刚出了点微汗，即被山风悉数收了去，很是舒爽。何况，不到几百米就是一处开阔地，一排排竹椅正在静候：累了休憩，渴了饮水，饿了还有热腾腾的玉米棒和茶叶蛋，若实在觉得腿脚不争气，三五同伴即坐下来下盘棋，或甩两圈扑克……呵呵，想那道家先祖开辟这远山胜境，图的就是个清净，无为，我们的到来怎地不为朝拜，不为修道，尘世的喧嚣在山间弥漫，不禁愧然。

南岩宫，是一组建在悬崖绝壁上道观。历经数百年风雨，即便几经修缮，很多石碑上的字迹也已模糊。幽暗的石室里，狭窄的石阶上，你来我往，熙熙攘攘，是追寻过去的遗迹，还是寻觅今生的疑问，均不得而知。也有祈愿保佑来世的吧——那最拥挤最热闹的龙头香即可佐证。
从龙头香的窗缝往下，便是极具传奇色彩的飞身崖——真武大帝得道升天的崖壁之下，一泓碧波沉淀谷底，不言不语，任由世间的传说纷纷扰扰。

车到紫霄宫，再度被讲解员引领着，进殿，跪拜。道教宫观似乎要安静些，也谦和许多。叫我奇怪的是除了供奉真武大帝和各路真人之外，还有一座“父母殿”——不是说出家即是忘家吗？原来道家的教义也提倡忠孝两全，孝悌至亲。如此看来，神仙地界也多了不少人情味和亲近感。


而我一直惦记着的武当功夫，则在午后的日光里，被十几个老外演绎的叫人啧啧称奇。
那是紫霄殿下的一处空旷地，十几个身着白色练功服的男男女女，正一招一式，像模像样地在练太极拳。游客们好奇地涌了上去，相机，手机，对准那金发碧眼、那中年黑人、那显然不是日本就是韩国的白皙女子，有的甚至举着镜头走入他们练功的队形，走到他们的近旁，“咔嚓”声，议论声，不绝于耳，但丝毫不见谁停顿下来——就那么表情淡然地面对围观，如入无人之境，伸展，转体，侧脸，推拳……初夏的日光投在一张张肤色各异的脸上，似乎有一种成仙似的灿灿光芒，淡定而执着，直逼我的双眼。


往回走，特意把太子坡留在了最后。
已近黄昏，长长的甬道上人迹稀少。除了我们几个，还有一对大学生模样的人。
斜阳越过九曲黄河墙的一侧，给另一侧镀上金红色的暖调。武当山，这个和明成祖朱棣有着非凡渊源、被明王朝大兴土木建造的皇室庙宇，很多的宫观建制都仿似北京故宫。所谓“北建故宫，南修武当”。因而九曲黄河墙和北京天坛的回音壁的原理一样，也就不足为怪了。暗红色的女儿墙逶迤向上，身着白衣的女孩则立在山门前张臂呼喊——清脆的回音瞬时传了过来，不只是她男友笑着给她立此存照，我们也为她的天真稚气会心一笑。



入得内殿，依然是导游介绍关于真武大帝身为太子修道读书时的故事，依旧是天下父母为了后代孜孜以求一生平安与出人头地的祈愿。我也循例请高香，敬神灵，拜了又拜，在八百年金桂树上系上祈福的红丝带，在“护国佑民”旁的金盆里以甘露洗手……既非迷信，也无人强迫。一路走来，貌似平和、宁静的武当山，处处散逸着的一种氛围和力量，让你不知不觉，心平气和地融入其中。

遨游山水，纵情欢畅，充分享受与自然相谐相通的美好感觉，除了一颗年轻的心，更需一种豁达睿智的心怀，这才不负名山胜川之游吧。